这是一张很简单的自拍，江晚余白皙的手指拎着衣领将嘴唇遮掩在领口处，双眼无辜地看着镜头，眼眶因为打了哈欠有些湿漉漉的，鼻尖上的那颗痣在有些昏暗的车厢里若隐若现，车窗外的路灯在他白净的脸颊上留下晦暗不明的光，好似宇宙星辰落在上面。

闻越雉盯着看着很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见他，想把他抱紧在怀里，自私又狠心地让他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他不能这么做，江晚余是自由的。

他调整呼吸后，将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保存到相册里，为那张唯一的照片建了一个新相册。

相册命名为“0724”

——

江晚余坐在车上昏昏欲睡，前排的两人在低语交谈，身旁的梁奇峰早已歪头睡着。

他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强撑着即将阖上的眼皮，看了眼来信。

【闻先生】：不是心机，是想你能感受到我就在你身边。

江晚余看完后睡意消散了一些，他转头看向窗外，不是什么时候开始，车窗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水雾将灯光割裂成一点一点的细碎光点。

他回过神，凑到前座靠在椅背上，小声问道：“待会谁开？”

全耀指指自己。

“那我先睡会儿，待会儿你们坐后座来，换我和奇峰在前面。”

王石点点头：“到下一个休息区再换。”

四个小时后到了休息区，四人在休息区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后继续赶路。

江晚余和梁奇峰负责后半段路程，全耀和王石坐到了后座，两人肩靠着肩，头靠着头睡着了。

梁奇峰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咕哝道：“这情侣就是不一样啊，我刚刚睡的时候头在玻璃窗上敲了好几下，现在还有些疼。”

江晚余打趣道：“那你赶紧找一个，也就不用在这酸了。”

梁奇峰靠着椅背，仰天小声感叹：“说得轻巧，你以为说找就能找到的？”

“诶，哥，你这结婚的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不错，挺开心的。”

确实挺开心的。

婚后的日子和从前江晚余设想的没差太多。和自己心爱的人住在一套不是很大但很温馨的房子里，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休息了两人就窝在家或者出门随便逛逛。总之……感觉比他结婚前想象的要好很多。

梁奇峰看着江晚余柔和的面色，“啧啧。”两声后说道：“本以为你是进入了婚姻的坟墓，没想到你是去了爱情的伊甸园。”

到北极村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6点，天光乍现，景色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

江晚余抹去还浮在车窗上的雾气，观察窗外。

低矮的木屋在道路两旁，家家户户都用木围栏拦出了一户院子，院中种有江晚余不认得的树，树叶黄中夹杂着些许不明显的绿意，挂在枝头摇摇欲坠，风一吹就落在院子里，一层一层的。

他们定了一家名叫「眠于雪」的民宿，民宿的位置距离北极村入口处没多远，开个几分钟便可达到。

到民宿时，老板应当是刚刚起床，打着哈欠说「欢迎光临」，眯着眼给几人办理了入住。

他们一共定了两间房，全耀和王石一间，梁奇峰和江晚余一间。

江晚余和梁奇峰的房间是由两间构成的，进门是一处小小的玄关，玄关进去便可看见面积不大的客厅，客厅中央摆放了烟灰蓝的沙发，左右两边各有一间房间。

“你睡哪边的？”江晚余问。

梁奇峰指了下左边的房间：“我站左边，就选这间吧。”

江晚余点点头：“那我们先睡会儿，晚点再起床吃饭。”

梁奇峰眯着眼走向左边的房间：“赶紧吧，我要熬不住了。”

江晚余进了房间，看了一下环境。

房间的装修让江晚余感到很舒适，地上铺了厚厚的长毛地毯，床单与被套也是暖色系的，墙面刷了成了淡蓝色，角落里有一个小栅栏，栅栏里摆放了一个棉花做的大雪人，雪人戴着棕色的帽子，围着红色围巾，周围好放了一圈人造雪花。

但他实在太困了，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躺床上睡着了。

江晚余做了个梦。

梦里下着雪，闻越雉围着围巾、穿着长长的羽绒服站在一片白雪茫茫的荒原之上，他的面前是一棵落满雪的松树，寒风卷席着他面前的雪，雪沫随风飞舞，却始终落不到闻越雉的身上，他就那么站在雪中，不沾一片雪花，如同开了一个透明的屏障，将飘散的雪隔绝在外。

江晚余站在远处叫了他一声，他闻声回头看着江晚余，朝江晚余招招手。

江晚余迎着风走了过去，细雪落在他的脸上，他未感到寒凉，反倒是有些温热。他摸了摸脸颊，雪已在他脸上化成了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