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瘾(71)
容述看着谢洛生,青年一截脖颈白皙修长,声音里有几分缅怀,整个人都透着股子干净。容述想,这人倒真是蜜罐子里浸大的,才养了这么一颗玲珑心,剔透的骨,不掺半分杂志。
容家嫡系只容述一个,他生性冷淡,对旁系不亲,对这种手足之情自然无法感同身受。容述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听着,轻轻摩挲着谢洛生柔软的发丝。
突然,他听谢洛生说:“容先生,你会觉得孤单吗?”
容述一怔,垂下眼睛看着谢洛生,道:“不会。”
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顾不上孤单,谢洛生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容述慢慢道:“我母亲在世时,我要照顾她,还要学着如何管理容家,后来学了戏,便要兼顾着唱戏。”
“忙,”容述说。
谢洛生眨了眨眼睛,道:“容先生为什么会去学唱戏?”
容述想了想,道:“母亲喜欢。”
容述的母亲喜欢听戏,有时会请了人来唱堂会,容家后花园里的戏台就是那时搭的。他站在母亲身边,听着台上咿咿呀呀的戏,看着那一折折或喜或悲的恩怨情仇,神思恍惚,仿佛也踏入了那一方玄妙的世界。
母亲神态放松,手指搭在扶手上,轻轻地应着节拍,专注而认真。
容述记得有一回台上唱的是一折《游园》,台上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
他母亲望着,潸然落泪。
容述怔怔地看着,那一滴泪仿佛落到他心里去了,下意识地伸手擦去了母亲脸上的眼泪。
谢洛生顿时想起了容述早逝的母亲,低声道:“容先生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容述抬起眼睛,道:“美丽,孱弱,但是又很刚强。”
他说得很冷静,仿佛只是一个和自己无关的评价,谢洛生忍不住想起他在公寓里见过的那张照片,那真是顶漂亮的。
容述长得像他的母亲。
可她却早早地去世了,谢洛生想起她一意孤行,和一个英国人结了婚,后来又以一己之力挑起了整个容家,还将容述培养得这么好——一定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谢洛生将这话说出了口,容述不置可否,却有些意兴阑珊,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玩笑道:“怎么,容太太想见婆婆了?”
谢洛生愣了愣,脸颊刷的红了,咕哝道:“什么容太太……”
“谁要做你的容太太?”
容述说:“不是容太太,那是什么?谢先生你说说。”
谢洛生看着容述,想起谢沅生问他的,你舍得?谢洛生想,自然是舍不得的。他这样喜欢容述,喜欢得只消一想分别,心都发疼,怎么舍得离开容述。
他恨不得把容述和自己绑在一起。
要以前有人说他会这么喜欢一个人,谢洛生是绝对不信的,他素来理智,感情于他,是潺潺流水,温温吞吞。可真要喜欢一个人,才发现喜欢是不理智,是滔天海浪,让他变得不再是自己。
可谢洛生甘之如饴,很满足,甚至想就这么下去,真要命。
谢洛生凑过去轻轻吻了吻容述,低声说:“是容先生的容太太,也是容先生的谢先生,怎么都好。”
谢洛生说:“容述,我爱你。”
第51章
不日,谢沅生就离开了沪城,他走时谢洛生原本是要去送的,却被谢沅生拒绝了,只道不好引人注目,还是小心为上,谢洛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
临行前谢沅生看着容述,容述也看着他,二人目光相对,半晌,容述点了点头,谢沅生放了心,朝容述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去。他是跟着容家的商船离开的沪城,容家有自己的商队,谢沅生混在里面,商船启航时,“呜呜”几声长鸣,驶入广袤的海域。
谢沅生离开后,谢洛生消沉了两日,后来容述告诉他谢沅生已经安全抵达了津门,谢洛生才松了口气。
入了春,天气逐渐回暖,五月份的时候,街道上所见尽是长衫,码头上的工人甚至打起了赤膊。四月中旬的时候谢洛生退了弄堂里的小房子,真正搬去了容公馆,和容述住在了一起,二人同进同出,日子过起来竟有几分蜜里调油的意味,让人丝毫不觉得腻。
五月时,容述和谢洛生都收到了一份请柬,是宋老送来的。宋老是沪城商会会长,如今他要退了,不但商会里的人盯着会长的位置,就连沪城的政客也盯着,一个个藏着不知多少心思。
铂金的请帖丢在茶几上,沙发上纠缠着两具躯体,衣服都未褪尽,就已经厮混到了一处。谢洛生后背靠着沙发,底下吃着容述饱胀滚烫的东西,他用力一顶,那玩意儿深深地楔入柔软肠壁,谢洛生脚趾都蜷缩了起来,手指紧紧抓着容述的肩膀。二人接着吻,舌尖伸着,容述含吮舔弄,整个人都似骑在谢洛生身上,犹不知足,掐着他的下巴逼谢洛生仰起头,舌头也要伸进去弄他的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