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瘾(122)
容述没应,剥开他内裤顶进去时,二人都满足地喘了一声,又不可分离似的吻到了一处。
屋子里静悄悄的,容述做得分外温柔,谢洛生爽得脚趾蜷紧了,眼里漾开了水光,情难自制地夹着容述的腰。情事将歇时,二人靠在床头,容述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吻他的头发,肩膀,听着谢洛生说话。
谢洛生和他讲医院里的病人,讲他的老师,他的老师是个法国人,是法国顶有名的医生。他前些日子来中国,就在沪城,师生久别重逢,对方还送了好几本珍贵的医疗手札。这几年谢洛生成长得很快,他已经不是笼罩在谢氏光环下的谢家二少,而是成了沪城小有名气的青年医生。
容述看着,只觉得与有荣焉。
谢洛生想起什么,凑容述耳边说:“薛明志不行了。”
容述:“嗯?”
谢洛生道:“他脑子里长了一个肿瘤,发现得晚,这些年他抽大烟掏空了身体,治不了了。”
容述神情不咸不淡的,薛明志和李耀泽这几年掌控着商会,是日本人的爪牙,暗地里没有少被人骂。去岁薛平安过生辰,薛明志来了容公馆,容述没让他进门,他站了会儿,就着人将礼物送了进来,是一把纯金的平安锁。容述将东西给了宋舒婉,宋舒婉沉默须臾,将东西压了箱底。
翌日,是容莳的忌日,谢洛生早早的请了假,陪容述一起去祭拜他的母亲。容莳葬在了容家的陵园,容氏陵园在沪东,有专门的人打理。
谢洛生和容述将一捧白色的玫瑰花放在墓前,黑白相上的人很年轻,穿着旗袍,头发烫了摩登的卷,眉眼飞扬,灿若朝阳,即便已经过了二十年,也无法让她蒙上一分阴霾。
容述摩挲着冰冷的陵墓,道:“母亲,我和洛生来看你了。”
这不是谢洛生第一次来祭拜容述的母亲,他看着相框,将带来的供果摆了上去,又鞠了三躬,“容姨。”
容述牵过谢洛生的手,二人站在墓前,是个好天气,阳光明朗,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突然,容述说:“其实母亲在世时,我和她不太亲近。”
谢洛生愣了下,转头看着容述。
容述语气平缓,道:“母亲生我时难产,伤了身体,我自记事起,就养在祖父身边,他对我说我是容家的继承人,以后是要撑起整个容家的。”
“母亲多病,和我也不常在一起,”容述说,“我能感觉到她不喜欢我。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想,她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生下我。后来她和我说,我是她的儿子,容家也需要继承人。”
“七岁那年,祖父去了之后,母亲就将我带在了身边。”
容述目光悠远,他们母子生得像,性子也像,从来不会如同寻常母子一般亲昵。他是看着容莳一点一点熬尽心血,最终枯竭病逝的。容莳缠绵病榻多年,容述曾以为即便容莳真的离开了,他也能坦然接受,直到容莳真的在床上阖上眼睛,容述看着,心里突然就变得空落落了。
容莳一走,他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什么牵绊了。
生是一个人,死是一个人。
他在外人面前依旧冷静淡漠,旁人都说,容家少爷冷血,亲娘走了眼泪都不掉一颗,容述置若罔闻,夜里却整宿整宿的失眠,强烈的孤独席卷而来,几乎将少年的容述逼疯。
后来他睡在母亲的床上,盖着母亲的被褥,鼻尖是母亲的味道,夹杂着浓郁的药味,恍恍惚惚的,才觉出一点温暖。
第二天,他就穿上了女人的旗袍,化着妆,成了沪城最离经叛道的容老板。
谢洛生捏了捏容述的掌心,低声说:“容姨心里一定是疼你的,没有哪个母亲会不疼自己的孩子。”
容述笑了笑,道:“这么多年我想母亲为什么要不断地告诉我,容家是我的责任,我甩不开,也不能甩,后来我想,除了我姓容,母亲大抵也希望容家能成我活下去的念想,她不想我成为这个世界无根的浮萍,活生生的孤魂野鬼。”
谢洛生心口发酸,忍不住伸手抱住容述,轻声说:“我会陪着容叔叔的。”
容述垂眼笑了笑,其实这些他已经释然了,可谢洛生的心疼还是让他觉得心里舒服极了。
谢洛生迟疑了一下,道:“容叔叔的父亲呢?”
容述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相框,道:“他是英国驻华使团的人,和母亲结婚后的第二年,他要回国,想母亲和他一起回去,母亲不愿,他就走了。”
“没多久,母亲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容述扯了扯嘴角,看着谢洛生,说,“母亲去世后的第十年,他回来过,不过,自他抛下母亲离开沪城,他就和容家没有任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