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商(20)
院墙内有一处石头垒的台面,这种台子在农村很常见,洗衣、洗菜、洗杂物都可以用上。
季商外婆家院子里也有一个。第一年去花台时外婆家还没安空调。季商把台子接满水,躺在里面乘凉,被外婆举着衣架满院子追打。
丁恒远家的石台上正躺着一只被绑着脚的红冠公鸡,公鸡脖子上一圈毛已经被拔掉了,鸡毛东一撮西一撮掉得到处都是。
丁恒远和季商进到院子时,那只被绑了脚的公鸡似乎突然意识到了威胁,边叫边挣扎着站起来,几次尝试后,从石台摔倒地面,一直顽强不息地扑腾着。
季商忍不住笑了,他指了指自己眉间,学着刚刚丁恒远在外抽烟时那种愁绪满面的表情,讥笑道:“你刚刚在外面,这样,这样,就是因为这只鸡。”
丁恒远讪讪地笑了:“小新说妈前几天胃口不好,想吃外婆以前做的鸡公煲,我想试试来着。”
季商笑道:“我看是小新想吃吧。”
两个人又这样盯着在地上扑腾的公鸡,盯了好一阵子。
季商突然道:“你不是学医吗?怎么连鸡也不敢杀?”
“学医是救人,又不是杀生。”丁恒远挑衅道:“这么说,你敢?”
季商嗤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随后两人把扑腾的公鸡逮了回来,丁恒远把鸡翅膀和公鸡脑袋抓在一起,拔过毛的鸡脖子就露了出来。
季商拿着丁恒远从厨房找来的菜刀,在鸡脖子上东比划一下,西比划一下,换了无数个姿势,但就是下不了刀。
两人累得满头大汗,鸡毛乱窜。脖子上少了一圈毛的大公鸡又回到了鸡圈,咯咯地叫着控诉了许久。
这样的丁恒远,留在季商记忆深处的丁恒远,很难与血腥暴力沾边。
“现在敢杀鸡了吗?”季商笑着问丁恒远。
丁恒远取下眼镜,边揉鼻梁边无奈地笑了起来:“小九你还是找着点就要取笑我。”
看见丁恒远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圈时,季商像寒冬腊月突然被人塞了一捧雪到后脖颈里,但随即他很快便恢复过来。他想这也许便是丁恒远不来找自己的原因,而这个原因相对于季商曾经担心的那件事而言,季商更能接受。
季商笑道:“什么时候的事?恭喜你啊,远哥。”
以前丁恒远让季商叫他远哥,季商不听,一直叫他小远。所以当季商这声远哥叫出口时,丁恒远却又在生疏的氛围中犹自怔愣住了。
他带上眼镜,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笑道:“毕业没两年就结婚了,女儿已经六岁了。”
丁恒远说着,拿出手机给季商看。
照片上的小女孩十分可爱,季商道:“眼睛圆圆的,嘴巴只有那么小一点,还有这个梨涡,和……”
季商话说一半,赶忙停了下来。他抬头望向丁恒远,对方脸上并没有悲痛或者回避的神色。
丁恒远只是释然一笑,接过手机道:“你也觉得像思新,我也这样觉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两人又简单聊了一会,季商这才知道丁恒远的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如今身体不好正住在附近康复医院。
丁恒远半小时后有一台手术,嘱咐季商关于手臂护理的注意事项,交换联络方式后,他便起身告辞。
丁恒远离开前,季商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手受伤来医院那天晚上怎么没遇见你?”
丁恒远一顿,问道:“哪天晚上?”
季商道:“三号晚上,大概十点半到这边。”
季商这慌说得并不高明,偷换了日期,但若是丁恒远无意了解到他的真正就医时间,一句记错了也勉强能蒙过去。
“三号晚上,十点半。”丁恒远看着季商,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后,笑道:“我父亲那晚有点不舒服,我下班后一整晚都守在康复医院。”
第9章 木楔子
王景平案件逐渐与其校内关系网产生联系,于是学生一对一问话结束后,慈斌又让李远将王景平工位上的个人物品仔细侦查了一遍,有需要的带回警局作进一步分析。
知道尹灏不回警局,慈斌带着一行人从学校离开时给尹灏打了一个电话沟通案情进展。
尹灏刚从张卫东房间离开,便从留守在警队看监控视频的警员于文鑫处得知一个消息,而这个消息的内容与尹灏刚刚从张卫东口中得知的信息一致。
于文鑫汇报完情况,尹灏正好走到咖啡厅门口,季商远远朝他挥了挥手。
慈斌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尹灏向季商停在门廊处接听电话。
慈斌:“所有学生的问话都结束了,没什么有用信息。只是有几个调皮点的学生反映王景平近两月稍微有点变化,管理他们的手段没有以前那么柔软了。我和柴璐猜测有可能是因为与陈倩怡分手导致他情绪有变化。你呢?你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