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杀美人(275)
巫商和昭瑶倒是顺顺利利地进入了玉京春,不过自卫队因为这件事对我们的意见很大就是了。
以及还有一件事让我觉得匪夷所思——傅白雪从自卫队的一线退下来了,在自卫队的人私下找昭瑶麻烦以后。
毕竟昭瑶是傅白雪的学生,我也不止一次地动过把他安排进去的心思,只是昭瑶每次都拒绝了。但这不影响在别人眼里,他就是自卫队后备役。因此当我知道自卫队的小年轻找茬时,也只是说了句让他别把人打死。
因为很明显对方是受人煽动,只是我不明白我现在都是闲人一个了,为什么还被咬死了不松口。
当时昭瑶也只是嘟囔了一句好麻烦,倒也没说什么。倒是巫商在旁边哼笑一声,说要不是看在傅白雪的面子上,那群人早死了。
自从进了玉京春,巫商简直如鱼得水,职位噌噌噌往上涨。他比昭瑶心黑手狠,在燕北留下了不小的凶名,也因为他从不手下留情,所以自卫队的人也不敢找他麻烦。
在我看来这本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不料老白却炸了——说“炸”也不合适,我感觉他更像是忍无可忍后爆发了。
傅白雪是个安静的人,他的爆发也是安静无声的。
这次他来我这喝茶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没有穿标志性的长衫,而是一件非常普通的灰色套头毛衣。再一想想,他似乎蛮久都没有那么穿了。
我说过很多次,我们的衣服都是特别定制、有特殊意义的,那几乎就是身份的标志了。在我离开后,傅白雪依旧会定时把新衣服送过来,只是我再没穿过罢了。偶尔看到他穿着新制的长衫,想起放在衣柜里、大约永远都不会打开的另一份,我心里也会浮起些微酸涩。
于是我开玩笑似的问:“怎么最近都这么朴素,是穿腻了?”
傅白雪放下茶杯,像是在说自己掉了张名片似的轻描淡写:“我现在已经不是总队长了。”
我惊愕地看他。
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道:“那些华服美饰,如果没有另一个人的话,穿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强笑道:“啊,那正好,你省了一大笔钱。”
他叹息了一声:“谁说不是呢。”
我们之间再无话可说——自从那次之后,就总是这样——只一起沉默地看着茶杯上蒸腾的袅袅热气,又缓缓消散。
我的脑中浮现出无数从前和他并肩的情景,还有一幕幕我们一同为自卫队的建立费心费力的记忆。而我知道,此时此刻的傅白雪,也在回忆着这些往事。
……算了,都过去了。
天色将晚时,傅白雪谢绝了我的晚餐邀请,踏着晚霞离开。我倚在正门前目送他离开,就见一辆锃亮的黑色豪车缓缓驶来,在经过傅白雪时略停了一下——我不确定他们是否有过眼神交汇——然后擦肩而过。
轿车在我眼前停下,而傅白雪渐行渐远。
我从男人挺拔的背脊那儿收回视线,一垂眼,就看到副驾驶座的车窗已经摇了下来,巫商趴在车窗上,正笑吟吟地看着我。
“回神啦,您再看,傅先生也不会回来的。”
我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却不打算多计较。这两个人自从一年多前那次后,似乎就有了什么默认的规矩,傅白雪来找我巫商从不干涉,甚至会找有意避开,但一周最多两次,并且再没了从前那种暧昧的氛围。
一开始我是很恼火的,为他们也不商量一声就决定了我的分配。但后来想想,以我在感情上一塌糊涂的处理方式,只会把事情处理得更糟——更何况傅白雪都没意见,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收回思绪,把老老实实当司机的昭瑶从驾驶位上拽下来,小孩——现在似乎应该称他为少年了——愣了愣:“可是车还没进车库。”
“你就让他欺负吧。”我没好气道,这孩子真的傻得我头疼,“他比你大那么多,让他自己开进去。”
“……诶?”身后传来巫商拖长了声音的不满撒娇:“哥~您偏心——”
“谁管你!”我头也不回。
今晚的晚餐是我最近琢磨出来的清汤面。最近巫商和昭瑶都在疯狂长个子,两个少年天天嚷着骨头痛。我寻思着以形补形,便换着花样炖猪骨和牛骨汤,但巫商这臭小子实在太娇气了,他捏着鼻子喝了三天,便说什么都不肯继续喝了。
昭瑶也是一脸菜色,很明显对汤汤水水的东西没兴趣。
我头痛得不行,后来改良了一下味道,又把它做成汤底煮面,两个少爷才终于肯勉强动一动筷子。
看到桌子上的晚餐时巫商的表情垮了一下,然后和昭瑶对了个无奈的眼神,两个人一起拖沓着步子拉开了椅子。我假装没看到,很从容地夹了一块炒肉放在米饭上——反正我不长身体,不用吃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