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97)
袁州翻白眼了之,又废话了几句后,拎起纪平尧的后脖领子一路上还是那幅凶横的模样,直到了休息室门口,他才深露出一抹含着笑意的神色。
纪平尧是属狼崽的,还混了点狐狸的血。看着在委屈憋闷,跟要哭了一样,其实心里那些小九九袁州还是能明白的。
所以说为什么要选休息室,又没监控又没人,还有个结实的大床可以折腾。
“用给你检查一下嘛,我这儿有消炎药。”
袁州觉得自己还是想多了,没办法,他们单独相处到一块时好像也没干过什么其他事,黏黏糊糊的就缠到了一块,欲望横生,脑袋一热就只想胡天海地一番。
“唔……”纪平尧扭扭捏捏的坐在床边,一双本来就有些可怜兮兮的小狗眼下垂着,就恨不得在哼哼上两声表达自己内心的纠结。
其实吧,也挺可爱的。袁州握紧掌心,骨头间发出咯咯的响声,心里感叹一番果然外貌在有所改变,心性还是一样的,又别扭又执着,有多渴求就有多叛逆。
虽然不知道小朋友到底在纠结什么,袁州还是按部就班的倒了杯温水,走过来坐到纪平尧的旁边后,慢声说道,“到底是耳膜疼,还是心里不舒服了。”
纪平尧立刻抬头,眼里冒着奇异的光彩,微微张开唇瓣却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袁州看着对方这幅不聪明的迷糊样,心里就觉得好笑。他顺手敲了敲纪平尧高挺的鼻梁,有些犹豫的说道,“上小学那会儿,父母都在大学里忙工作,爷爷奶奶那一辈更是赶上学术潮,谁也没空管我,每个月最关注的就是成绩和教师评价,其余的看我过得还算不错,也就没人关心我心里在想着什么。”
纪平尧听的皱眉,有些不太明白袁州为什么突然说起小时候的事。
“我其实……隐约觉得自己心理是有些问题的。从六岁到成年,我可以敞开心扉给予每个人善意,也真情实感的想守护美好的存在。可我不会想要占有……或者说,可以喜欢,但不会去爱。”
袁州喃喃的絮叨,从一片白茫茫中握紧纪平尧的双手,“可你不一样的,你不一样……”
大概纪平尧也没想到袁州会在这时候刨白自己,眼睛湿润,蓦然间高峰迭起,心绪翻涌。
“你对我有愧疚对不对,从你走后第一次遇到我就开始说对不起。因为什么?因为你不告而别,还是说找不到理由说散就散了。”袁州也红了眼眶,转身一把抱住纪平尧,“可我也愧疚的时候,我不知道现在说是不是晚了点,顾及了那么多,可万一你就是我人生里唯一会爱上的人。”
好吧,都这么一大把岁数了,也会生出这种青春伤痛情感。袁州叹了口气,紧紧的把纪平尧搂在怀里,心里道,你不知道,这五年里我有多后悔……
后悔是什么滋味,韩队说的对,后悔就是无尽的折磨,和一生的感怀。其实想来如此,那会儿满脑子都是前程和未来,哪儿会想爱情。
纪平尧这次反倒改了常态,他没有夸张的痛哭流涕,只是脑袋发涨的厉害,静静听着袁州说话,然后任由眼泪平静的溢出。
“其实我也想过咱们是不是缘分太浅,早些回头说不定也是件好事。可后来韩队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来,也不知道他调回首都这边怎么就留了神,说他在医院看见个叫纪平尧的熟人。”
袁州回忆着半年前发生的琐事,事实证明缘分这东西真是邪门的狠。
如果单凭韩光这顺口一说,或许他会觉得心头一痛,却不会回头。可老天爷有意安排,上面突然要求特战连队整改,高队长被调去隔壁军区,升了将衔。
而给他的,却是是双向选择。
前者继续留在军区发展,前途一片光明,依旧干他最熟悉却最艰苦的工作,当一个需要时刻藏着掖着却畅快淋漓,尖锐却不尖刻的利刃。后者则是韩光投来的橄榄枝,抛开一切心理障碍,比前者轻松却同样光荣的使命。
袁州想了很久,其实如果不是第三道闷棍敲下来,是否转到首都武警部队还真是个问题。
“我……我听陶宁说了,你父亲身体状况出了问题,你才回来的……”纪平尧断断续续的嗫嚅道。
是的,三下里一凑,于是他便回来了。袁州点了点头,慢慢松开纪平尧后认真说道,“对啊,你说怎么就这么巧。”
纪平尧还有些疑惑,他茫然的盯着袁州,对上那双纯粹平和的眼睛,一股难言的沉淀埋在心头,可大概此时此刻还是喜悦更占心头。纪平时破涕而笑,就像从前那般把脸埋进袁州颈窝处摩挲。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你要多担待我,好吗?”袁州被蹭的有些痒了,可偏舍不得推开孩子般透着傻气的纪平尧。过了而立之年才真正想明白感情这回事,是不是晚了些,他摇了摇头,低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