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姥姥是个和善的人，即使最后我和你妈闹到分手的地步，你姥姥也一句重话没说过，就是自己掉眼泪。说起来你妈的性格像你姥姥更多一些。”

卓玉不说话，就是沉默的看着他爸，这种沉默让路今生心里没底。这次见面他觉得卓玉看着他的眼神里有很大的情绪。这也能理解，想必卓家对他有很强烈的怨怼。见了面总会说上一些，卓玉受了影响很正常。

“你和卓家多走动走动也好，多替你妈尽尽孝，卓家如果有什么地方要帮忙，你尽量帮，你解决不了的可以找我。”路今生说道，他对卓家是有愧的，好好养大的姑娘，跟了自己最后变成那样，都是他造的孽。

只是这么多年卓家并未主动找过他，所以他也没有上赶着，说到底还是愧疚作祟。他自知无法还给他们一个鲜活的女儿，无颜面对。现在既然重新联系上了，那就尽他所能的补偿一下。

“这个不用您说，我会的，当年的事知道了一些心里不是很舒服，我觉得咱们俩最近还是少碰面的好。”卓玉说完起身就要走。

“卓玉。”路今生心里一惊，好不容易好转的关系怎么就退步成这样了，“我承认所有的不幸都是我造成，我很后悔也很愧疚，所以……所以，现在你也有爱人了，是否能够原谅我一点点。”

这是头一次路今生就这个问题，跟自己的儿子敞开心扉。很多年了，除了在自己的老子面前，他跟任何人面前没这么低声下气过。有些事情不光是卓玉听起来不舒服，他自己想起来心里也有疙瘩。

时间在不经意间就过去了这么久，他的孩子们已经长大成人。每当想起卓越婷最后的样子，路今生都心如刀绞。那个善良到极致的女子，被自己害成那样，可是弥留之际，却跟他说了无数个对不起。好像她最后的力气都用来说对不起了。到现在他也不明白，卓越婷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我跟云述是正常谈恋爱，我们之间没有第三个人，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卓玉停下脚步，看着他父亲。这是两件事，不可能放在一起比，云述不会沦落到他妈或是路逢舟他妈那个地步。

对于自己爱的人，卓玉自认有能力保护好。

“我知道，但是你是不是能理解情不自禁的意思。”路今生还试图挽救。

“您的情不自禁害了这么多人，您不要告诉我这是爱情，害人害己的感情不要也罢。”卓玉感觉气愤，他和路逢舟的童年不幸，难道一句情不自禁就完事了？他妈和路逢舟的妈，一个丧命，一个失婚，就因为情不自禁？

“你不明白当年我失去你母亲的时候有多难过，如果，只是如果你不能跟云述厮守怎么办？”

“不可能。”卓玉掷地有声的说，“我的感情，我不会对任何人妥协，路家也好，卓家也罢，都不能成为障碍。必要的时候我会带着云述离开，过我们自己的日子。我不是离了路家活不了！”

“离开？你能去哪里？你是路家的孩子，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能把你怎么样？”离开？这个孩子为了云述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路家，路今生一阵恐慌，“我可以让你再也找不到云述，卓玉这个世界充满了不确定，你别太自信。”

大概卓玉不明白，金钱和权势在很大程度上能解决人生的大部分问题。路今生身居高位，看过太多风云变幻，他手里握着的势力，不是卓玉现阶段能够理解的。

“你敢！”卓玉眼神一下锐利起来，语气也十分冰冷，“爸，我现在只是怨你，别让我恨上你。”

说完卓玉不再停留，抬腿离开了路今生的办公室，带着一副海啸过境的气势，吓的门口新来的小助理一阵瑟缩。

路今生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他刚才只是气话，太久没人当面这么顶撞他了，卓玉的威胁，让他乱了方寸。也就只有自己的儿子能让他一直保持的风度，荡然无存。

他当然不会去动云述，就卓玉这个性子，他巴不得云述能管着点。他明白永失所爱的感觉，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再去体会，他也是急糊涂了。

卓玉难得翘了班，开着车高速上跑了几个来回，后来索性直接去了陵园。在他妈的墓前坐了一个小时，直到云述打电话来催他回家吃饭。

“妈，我一定不会过成您跟我爸那样。”仿佛是在对自己发誓，卓玉低沉的冲着墓碑说道。

天边乌云翻滚，一场大雨正在酝酿，空气里有沉郁的水汽，卓玉头也不回的走出陵园。

这件事卓玉并没有跟云述提，因为不想造成他的困扰。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日子还是那样过。云述在准备论文答辩，所以一直在查找相关资料，在学业上他总是力求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