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章沉思了一会，最终笑了起来，这可是周怀第一次看到陈导笑，他这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板牙，莫名喜感。

“说实话你是第一个肯定我想法的人，”陈明章好像忽然轻松了很多，“别人都让我奔着收视盈利去，我还差一点放弃了，幸好还有个懂我的人。”

周怀有些哭笑不得，“陈导，我可没有帮您做决定啊。”

“虽然你说了两个选择，但是你想说什么我还听得出来。”陈导一副你小子在给我下套的表情。

周怀但笑不语。

他确实是支持陈导能拍出一部不流于表面的好剧，但是这只是他个人的观点，并不想左右陈明章的决定。

“好了，我已经知道你的想法了，至于对男二的看法我就不问了。”陈明章笑了笑，“你对剧本都理解这么透了，我问也是白问。”

说完朝他挥挥手，“这两天在家再好好琢磨琢磨剧本，不出意外这个男二就是你的了。”

周怀没想到陈导会直接拍板定案，但是也没多问，谢过之后就出了房间。

出来的时候叶修文已经不在了，应该是离开了。

如果只是公平竞争，周怀不担心陈导会出尔反尔，但是叶修文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这样拿走男二的角色？再加上投资的钟邵林，也不可能就这样毫无动静。

周怀来到厕所隔间，打开手机，带上耳机。

那头有一瞬间的沉默，过了一会才传来了叶修文的声音，“邵林，你说陈导是什么意思？我之前是没看过剧本，但是拍戏的时候我肯定会仔细琢磨，演出他要的感觉不就行了吗？怎么罗里吧嗦地问了那么多问题？”

叶修文的背景声音有一些杂音，两人应该是在车上。

钟邵林没说话。

周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现在的钟邵林话越来越少，好像有点无话可说。

叶修文又开口道：“邵林，你赶紧帮我去打听打听李总和陈导的想法，我要防患于未然。”

钟邵林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过了一会才开口，道：“李明奇给我打了电话，说男二已经定了周瑾。”

“什么？！”叶修文的嗓音猛然拔高，“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钟邵林的口气里多了一丝语重心长，“修文，陈导选了周瑾必然有他的考虑，我再帮你留意一下其他的剧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修文不乐意，“你觉得周瑾能胜任男二，我胜任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修文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不依不饶地问，“邵林，你到底有没有跟李总好好谈谈？为什么周瑾能把男二抢过去？难道他让李明奇包养了？”

龌龊的人必然存着龌龊的心思，周怀都懒得嘲讽他了。

“修文，我知道你不想输给周瑾，但是李总和陈导的态度很坚决，男二必须是周瑾。”

“我不会接受的。”叶修文冷声说道：“邵林，你不是说你爱我吗？男二我不演了，就给周瑾吧，你帮我争取到男一。”

男一？他想跟拥有三千万粉丝妥妥一线的当红小生抢男一？周怀冷笑了一声，叶修文你的脸怎么这么大呢？

显然那头的钟邵林也不太赞同，“修文，这部剧早就定了顾杰是男一，除非顾杰那方主动提出解约，否则是不可能更改。”

“天下没有绝对的事。”叶修文像是铁了心要跟周怀一较高低，丝毫不让，“只是钱多钱少的事罢了。”

叶修文的话已经相当直白了。你钟邵林不是爱我吗？你不是说过我想要的东西都能给我吗？你就给我砸钱，砸资源，反正这个男一我当定了！

那边一时沉默下来，久到周怀因为自己的监听设备出了故障，终于钟邵林开口了，“好，我帮你拿下男一。”

钟邵林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并不重，不仅如此，仿佛有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但是周怀却有一种直觉，钟邵林肯定会帮叶修文拿下男一。

叶修文拿下男一有两种办法，一是像刚才钟邵林说的那样顾杰主动提出解约。第二种就是投入更多的资金，多到足以改变出品方和导演的决定。

而这两种办法好像都不太容易。

顾杰这个人他之前没接触过，不知道性格如何，但是主动解约这样的事好像脾性再好的人也不会做，毕竟这件事关乎自尊和颜面。另一种看似容易，但是牵扯的问题太多，比如李明奇这边的想法，陈明章的意愿，也未必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周怀不想猜测这件事的可能性，他只想静静地看着他们怎么作。

下午，他按照约定去了医院。

儿童病房里，周怀看到了一个四岁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