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野+番外(43)
“可别把奶奶气上来打你。”杨知微笑着说。
靳恒盯着杨知微使坏的脸,喉结一滚,翻身从沙发上跑走,去倒了一大杯凉白开咚咚喝下去。
靳恒喝干了水,无奈道,“搞不懂了。非得这样不可吗,什么事都要分出个对错来?搞得跟考试一样。”
“可我就是喜欢你杨知微,我有什么错?”靳恒放下水杯,突然记起说,“对了哥。”
杨知微抬起头。
“你是不是还气我当时不让你牵手的事呢?”
靳恒叹了口气,想了想说,“你想过没有杨知微?如果有一个下午,我能拉着你的手走在大街上晒太阳。咱俩晃悠悠走在公园里,从热得流汗的午后走到太阳都落山,也一直没有人管我们。那就好了。”
靳恒的学校最近事很多,听他说又有什么比赛,还是运动品牌冠名的。吃完晚饭,他就离开了。
靳恒走后,杨知微自己也静下来想了想。
结婚生子的事,刚刚打起嘴炮来轻松,但细想起来,又是别的滋味。
悲凉最多不过他自己悲凉,孤单的事落不到靳恒头上。但他爱靳恒,就希望他好。
杨知微对靳恒总有些爱惜的深心,恰如这个双面镜一般的长辈身份。由此,他怎么可以自私地说,“好啊,那你陪我一起打光棍吧”?
他不能。
想到这,杨知微起身,去阳台点了支烟。
他家是开放式的阳台,楼层也高,能将远处的楼房全部一览无余。
杨知微忽然想到三年前他毕业答辩的那天,当时为了缓解他的紧张,师母善意地邀请他去家里做客。吃完晚饭后,杨知微的博导支开了自己爱人,拉着还是学生的杨知微,去阳台和他谈话。
那时,也是一个相似的傍晚。杨知微站在阳台上,望见城市里万家灯火,辉煌漂亮,却没有一盏灯为他而亮。那种感觉,只有漂泊的人才能理解。
那时杨知微就下定决心,再苦也要留下来,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一截烟灰落在他的指间,烫得他甩了甩手。
杨知微好缓过神来,关上阳台的推拉门,回到卧室坐下。
当时他想要的,风光的学位、体面的工作,还有好地段的房子和车,现在他全都得到了。
只是……
房间里很黑,杨知微盘腿呆坐了一会儿才想起去开灯,他一摁开关,发现家里好像停电了。
杨知微去门外检查了一下电表,貌似不是他家的问题,而是整个小区的电路出问题了。
业主群里人们纷纷询问什么时候能来电,物业只回复说,在抓紧检修。
杨知微丢开手机,躺到床上。这下好了,什么也做不了了。
他其实有点怕黑。
杨知微想起靳恒。要不要和他聊会儿天?
但靳恒刚走就给他打电话,杨知微又怕他知道了担心。
杨知微盯着灰白色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早点睡觉吧。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那天的心思郁结有多严重。
他最近接连经历了这么多事,有睡眠障碍却独自呆在漆黑的屋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杨知微都没意识到会发生什么。
照常往手上倒药时,他感觉到像是倒多了几颗。但屋子里黑,他又急着赶快入睡,好摆脱这片流动的黑夜和困扰不前的各种坏念头。再加上最近他一直私自加量,吃得少了,怕又没效果,半夜醒来则更麻烦。
于是这回,杨知微干脆拢着满满一掌的药片,数都没数,一口气全吞了下去。
吃完药,杨知微坐在桌旁看了会儿新闻,忽然,脑子里涌上一股粘稠的热意,像打翻了一滩胶水。
他知道这是药效起来了。
杨知微趔趄地走到床边,扑上床,沉入无边睡意中。
他再醒来时,眼前一片是刺眼的白色。
杨知微转了转眼珠,又试图活动手指和脚趾,迷茫中感觉到浑身的神经都发锈迟钝了许多。
身为医生,杨知微一醒来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躺在急诊的住院部里。
看这情况,该是用药过量出的问题吧。杨知微在心里叹息道。
可是,哪怕身为医者,在自身深陷沉重的情绪枷锁的情况下,也很难自救,何况他本身就有精神衰弱的毛病,久治不愈。
杨知微清醒了点,他想坐起来。
他摁下身侧的呼叫铃。
这时,床边有人起身走来,把他冰凉的手塞回被子下,关切道,“知微?你醒了?”
杨知微凝神看了看男人的脸,半天才发出声音说,“……顾申。”
“你怎么会来?”杨知微在顾申的帮助下仰卧起来,神色复杂道,“我给你……打电话了?”
顾申递给杨知微一杯水,略显不悦道,“这是你现在该关心的吗?你差点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