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上帝并没有听到他的祈求，何初年大抵还没睡着，只是闭目养神，听到这个声音唰地睁开眼睛。

黑色的瞳仁瞬间放大，眼神凌厉，带着冰冷的温度，直勾勾地盯着秦策，像是嫌恶，也像是愤怒。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删掉！”语气中不带一丝商议，简单直接的命令形。

“我……”刚拍好的照片，他还没来得及看拍的好不好怎么能删掉呢。

“我让你删掉”何初年的声音又严肃了几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是谁逼你偷拍了吗？”

“我……”秦策百口莫辩，他好像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何初年会生这么大气，只是拍了一张照片而已。

“手机给我”何初年伸出手。

“我不过是拍了张照片，吵到你睡觉，对不起嘛”

何初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看来他根本就没搞懂问题出在哪里：“不过是拍了张照片？你那叫盗摄，侵犯我隐私权和肖像权的。”

“我又没有拿来商用，我的站子从来没发过PB”

“你还挺自豪呗，我让你删了！”他抬高了音量，吓的秦策一哆嗦。

“行，你不删是吧”何初年给了他两秒钟的反应时间，看他还是一动不动，作势起身：“我知道了，让我下去。”

“你要去干嘛？”

“我离你远点，我不想休息的时候还被人打扰。你们做私生的永远都不知道给我们带来了怎样的麻烦。我现在明白了，你不是我，你永远都不会理解的。”

见他真的要走，秦策急了，拽住他：“我删，我删，我删掉就是了，你别走。”

“这次删了，那下次呢？只要有你在，我就要时时刻刻担心被偷拍发到网上去。”

“我不会发的，也不拍了，好不好…”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给你添那么大的麻烦，我就只是很喜欢你而已…”

秦策说的怯生生的，他本能地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虽然不知道错在了哪里，总之对方生气了，就要首先道歉外加撒娇，一定能被原谅的。

“你不是喜欢我”何初年重新坐回去，闭上眼睛无奈地说：“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喜欢的是被崇拜的感受，你能去别的粉丝去不到的地方，发她们看不到的场景，她们奉你为大大，奉你为神，你多骄傲啊，终于能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找到一些些认同感，你还以为自己多喜欢我呢，你喜欢的不过是被追捧的感觉罢了，而我不过是你的一个工具。”何初年如是说。

秦策没听懂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反驳两句可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看着何初年侧过去的脸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补救，毕竟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靠在一边的椅背上，大气都不敢喘，车厢内安静的，好像能听到心脏在怦怦乱跳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策也迷迷糊糊地睡着。

傍晚时分，何初年先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一旁的秦策，蹙着眉头，瘪着嘴巴，蜷缩着身子，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

也不知怎么的，也许是睡了一觉气消了大半，看着他的模样，竟然忍不住笑了一下。怎么会有把自己活的这么委屈的霸道总裁啊。

秦策的手机胡乱滑在座椅边上，确定他不会醒过来，何初年伸手把手机拿过来，点开屏幕，屏保果然是自己的照片，划开手机，在输入密码的地方迟疑了一会，试探地输入自己的生日，屏锁竟然顺利打开。

这个人真是……

点进相册，刚刚被偷拍的的照片还躺在里面，老实说拍的还不错。这家伙……他手指果断移动到删除键，然而在弹出是否确认删除的对话框上迟疑了。

何初年盯着秦策看了一会，又看看那张照片，想了想还是点了“取消”。他把手机重新放回位置，伸了个懒腰。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秦策也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眼睛开了一个小缝，就看到何初年坐在自己身旁，连忙闭上眼睛又刷地睁开。

他害怕这是一个梦，醒来就要消失的梦。

他又害怕这是现实，少看一眼何初年就会离自己远去。

“你醒啦”还带着一些刚睡醒的困倦与黏腻。

“嗯”

“几点了？”

何初年看了一眼时间回答：“六点了”

“六点啦……”秦策望向窗外，好像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车外不远处剧组忙碌的身影将他拉回现实。

“我们出去吧，估计该放饭了，我也要去准备妆发。”

“嗯……”秦策点点头，沉默了一下：“刚刚，真的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