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欠+番外(97)
平时他在外面看电视、吃外卖,余斯山就把房门开一条缝,能听见外面漏出来的声音,时不时还要跟个大爷一样出来溜达一圈。
那时候余斯山还是蛮可爱的,会正写着分析,忽然蹦了出来,问他要不要吃苹果,然后不顾温恕的“不爱吃水果”阻拦,飞快地削好一个苹果,塞进温恕的嘴里,监视着这人不情不愿地吃完,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没睡醒的仓鼠。
余斯山其实也不喜欢孤独。
他时常把自己锁在小小的书房里,用办公这些的正事把自己填满。他想要热闹,又厌烦酒吧那种聒噪,厌烦公园里小孩子大狗往自己身上扑,厌烦应酬,厌烦社交。
他厌恶孤独,又不得不把自己困在孤独里。
直到温恕住进这栋房子里。
吃个苹果也会发出“嘎嘎嘎”的奇怪声音,看电视会因为综艺被逗笑到呛住自己,他一开门,就能听到人间烟火从客厅飘了过来,让他短暂地活在了满足里。
温恕定住了脚步。
他咬咬牙,捏着手机,还是走到了书房门前,推开了门。
他平常是不会来余斯山的书房的,办公领域,他没借口过来,对这里的构造并不熟悉。这是整个家里最小的一块地方,比他想象中还要小很多,几乎只有客卧的三分之一,小小的办工桌椅被两面半的巨大书柜包围,也只预留出来了一小块地方,足够一个人在这里办工。
很拥挤,也很安全。
台式电脑放在桌子上,温恕弯下腰,按下了开机键。
他怕余斯山会有备份,那只老狐狸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自然也懂得什么叫做有备无患。
电脑开机很快,只不过出现在屏幕上的,是密码页面。
温恕瞬间蔫了,他对余斯山是真的挺不了解的,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生日,不知道这人爱吃什么,更不要提什么家人、朋友、爱好……他们的交集好像就是那些个低级趣味,和来自职场上的压迫。他想了想,手指放在了电源键上。
可他脑子一抽,手指又移了过去,试探似的在键盘上敲出了自己的生日。
“零……一……二……七。”
开了。
温恕看着电脑页面,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余斯山这个老混蛋居然用他的生日当密码?
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要是现在有镜子,他就能看到镜子里自己被惊到根根直立的头发,和不自觉瞪大的眼睛。
混乱的大脑根本没时间去思考这些,他赶紧翻找着,把那些命名奇怪的文件夹都给翻了个遍,谁知道这个流氓的文件夹全都干干净净,连个片子都没有,更没有和自己有关系的——不对,有一个文档,上面标着“温恕”二字。
他点开了。
“不怎么能吃辣,但是喜欢吃辣。不怎么能喝酒,两杯醉,不过爱喝一些低度数的果酒,可以少给他喝。不爱除了草莓、蓝莓、橘子、西瓜以外的水果,不吃芫荽,但是吃葱,不吃炸鸡的鸡皮,但是……”
满满一张,记下了温恕琐碎又繁杂的生活习惯,细到连他喜欢用什么口味的牙膏都标明了。
这个文件被放在不甚明显的地方,但是上面的编辑日期是新的,就好像这个人会每天坐在自己,看着傻笑的他,把这些每天新发现的琐碎东西当做日记一样,通通记在上面。
“无聊死了,”温恕嘟囔着,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奇怪,之前紧绷着的嘴角一下子舒展开来,眼神也变得柔和,“谁说我不吃香菜。”
可时间不并不给他喘息的空隙,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第二次响起,也就说明,迟早已经拖不住余斯山了,这人已经往家里回了。
温恕像只惊弓之鸟,飞快地关掉了电脑,从书房里冲了出来,拔腿就往自己租的房子里跑。
他的手里紧紧攥着储存卡,无法言表的兴奋让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一直以来沉重压抑的石块霎时间粉碎殆尽,只留下了浅浅的红色印子,荆棘丛中开出了花,没来由的,他就是想给温叙打个电话。
那是人类最原始的分享欲,想要给自己最亲近的人。
可是一遍又一遍,温叙始终没接电话。
温恕捂着自己还没平静下来的胸膛,一时之间分不清楚跳得飞快的心脏究竟是来自欣喜,还是源于不明的慌乱。
他给迟早发了个消息:“怎么联系不到我哥了。”
可他没过多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赶紧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把储存卡插了进去。
他想过直接销毁掉整张卡,但是又怕卡里当真存着什么重要的、与工作相关的文件,到时候得不偿失。
很快,储存卡的页面就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