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里+番外(154)
迈过几阶湿滑的楼梯就能到中学一楼的清洁间,我出来的时候还险些被乱扔的拖把棍绊倒。
泛黄的白瓷墙砖、木质的细瘦栏杆,这是一个不太规整的学校,布局混乱,更像是随便把住宅的几堵墙推倒就投入使用了一样。
棠翎讲他以前的教室在二楼的尽头,我们走近一看,门边挂的牌已经成了初三毕业班。
或许是临近升学,争分夺秒到大家都没心力做黑板报,后面黑压压的一片,真是有些匮乏生气。
桌椅已经从曾经的木制换成了金属,棠翎可能以为早找不见过去的踪迹了,直到我们在教室后方的窗台上看见了一盆茁壮的芦荟。
棠翎盯着那盆芦荟发了怔,我凑近发现盆子下面还压着一张荧黄便利贴,上边写着:记得浇水!已经请了一盆新的,别再把成绩下滑怪到养死芦荟上边了!封建迷信!
我还以为是什么地方特有封建迷信,问过棠翎才知道这迷信的起源主竟是他,我说班级第一,拜芦荟如同拜你对吧。
棠翎向来都会无视我的烂话发射,这次也不例外,他没搭我腔,只是抽开最后一个位置的椅子坐了上去。
我也如愿以偿真正意义上地和他成了同桌,坐在了他旁边,眼前忽然好像已经闪过了很多零散画面,像是棠翎做题发愁的样子、棠翎偷看漫画的样子……棠翎,在课上望同桌的样子。
棠翎趴在桌上,一双细眼柔柔地盯住我。手指在桌上点了点,他低声道:“我的整个上下午。”
我的眼神不知为何不自主地飞开了:“……就算你这么看我也不会给你抄作业的。”
哈,我又想到人考第一的哪用得找抄我作业,我估计最多只能是个移动的英语词典。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树立起第一神话,我在楼道的表彰墙的荣誉校友一列望见了一张棠翎在课上的照片,下面写的“棠翎同学以优异成绩考入清华”。
我说怎么不把美院打上啊,棠翎说小地方的哪懂这些。
我不怀好意地仔细打量起了十年前的棠翎,柔顺的黑发、脸稚气未退,比现在圆润一些、校服也拉得齐整,还抬头认真盯向了前方……虽然我隐隐觉得他应该也不是在看黑板。
我想这一定是校领导的抓拍,显得棠翎这人异常的三好学生,仿佛下一秒就会举手回答问题,你不请他他还会嗯嗯直叫的那种。
结果棠翎说他记得这天,而且也不光是他往前看这么认真。
我定睛一瞧,果然他的同桌也撑得笔直。我笃定道一定是在上装模作样的公开课,可事实却是这一节课他们前桌的林聪把语文书立了起来,又在中间掏了个大洞,为的就是把MP4嵌在中间,好在课上放视频,而照片上的这个时刻,屏幕上播的是POKER FACE的MV。
有几个小学生借操场踢球,在我们刚走到球门时就目睹了一颗乌龙的发生,球还跟漏网鱼一样戳破了大洞滚向了我们。
棠翎从容地抬腿抵住,把球送了回去,还得了小孩颇甜蜜的道谢,居然让我这种相较下上了年纪的人感到清风拂面。
我们从后门离开了中学,站在后门的岔路口时,棠翎对我道,“最后一节不是数学的五点三十。”
我用手指点过三条岔路:“你的五点三十一会在哪条道上?”
“都有,你选。”
为保公正,我闭着眼转了十圈,最后实在站不稳当了,几乎是砸进棠翎怀里的。然后我遥手一指,结果听见棠翎说指回学校了,无奈下我又奋力对抗起这份目眩神迷,努力把手臂往后面掰了掰,摇摇晃晃地定在一处。
而这条路的尽头是往来如织的天使梦歌厅。
第58章
我原以为歌厅的职能和夜总会差不太多,毕竟听名字就是灯红酒绿的主儿,可从艳光四射的闪字地毯踩进天使梦歌厅以后,我才发觉两者之间真是差远了。
首先这受众群就不大一样,我在自由国里看见的都是中青年,而在这天使梦里举目一望还能见着老年人。
实在是有点无措,我和棠翎就像误闯永无岛的啰嗦人类一样,显得异常格格不入。
歌厅不算大,正前一个方形舞台,酒桌从舞台边往外发散地摆开来,局促到找不见几块完整空地,可尽管这样也无法抑制住中青年的热烈交谊心。
刚进来时台上的舞女正挥着拍手器唱起闽南语的《爱情一阵风》,干脆的节拍从歌厅四面的音响打出来,弄得我走起路来的步伐都险些和拍子合上。
左思右想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释,我只能问:“棠翎,你怎么放了学还会来这儿啊?”
棠翎似乎也有些意外:“这里以前是街机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