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期(208)
宋珂觉得头疼,因为陈念打起牌来颇像女将军,管它起手好坏先叫上庄再说。
一整个家搬过来,收拾起来的确不易。
晚上两人累得腰酸背痛,躺靠在同一张床上,开着投影看方程式锦标赛的转播实况。
里面各车队的车造型各异,选手也都是陌生的外国面孔。陈觉一边看,一边给宋珂低声讲解选手之间、俱乐部之间的新仇旧怨,如数家珍的程度不亚于程逸安聊植物。可惜宋珂越听越困,头慢慢地垂下去,没多久就歪倒在陈觉肩上了。
半夜是热醒的,因为身上叠着一个人。
屋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空调,两个人贴得又紧,满身都是汗。陈觉无声地耕耘着,宋珂只好沙着嗓子叫他先停下:“你把空调打开……”
“开着你容易感冒。”
他不放手,闷头继续。可是过了一会儿还不结束,宋珂真有点受不了了,推他他不动,像座山一样,脸上的汗顺着脖子往下滚,锁骨里都是湿的,他还非要尝。宋珂掐着他的腰:“你不去我去,再这样一会儿我该热化了。”
而且是被人拿嘴尝化的,像冰棍一样。
陈觉却只知埋头苦干,根本没有一点应该反省的自觉,也不觉得羞愧。
空调开到 23 度,冷气向天花板吹,横竖只能算比没有强。宋珂摸黑走回来的时候陈觉伸手接住他,温柔地压着他亲吻,幕布上还在重映今晚那场比赛,黄头发的外国人对着镜头喷香槟。宋珂听到熟悉的单词,分神看了一眼,结果陈觉就用左手把他的眼睛蒙上,提醒他:“我在亲你,专心一点好不好。”
陈觉的掌心湿漉漉的,很潮,被烟烫过的地方使宋珂眼皮酥麻,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这一个晚上宋珂是有点累着了,又发了汗,半夜把自己脱得光光的,陈觉还没注意,就这样一觉起来便感冒了。
早上他模模糊糊听到陈觉叫自己的名字,又拿来温度计给他量体温。他有气无力地睁开半扇眼睛,问:“几点了?”
陈觉不许他多说话,因为他声音完全是沙哑的,明明昨晚叫得并不厉害。
躺在被子里,一直就是赤条条的,也没有力气去管那么多。
后来陈觉下去一趟又上来,捧着几粒药叫他吃。他靠着陈觉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水,喉咙一直到胃都觉得干得难受,喝下去多少水也不缓解,心里知道自己是发烧了。夏天总是容易热伤风,不过倒并不需要专程去趟医院,就是得养。
迷迷糊糊地躺了两三个小时,陈觉一直在上面边工作边陪他,隔一段时间给他换一次毛巾,擦擦身,晌午时分才下去给他拿粥。
听到关门声他勉强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硬撑着给自己穿了套睡衣,又拿冰袋靠了靠脸,这才感觉自己好多了。刚要站起来门就开了,陈觉走得很急很快:“你怎么起来了?”
其实也起不来。他就是两手撑住床沿坐着,头抬起来就困难。陈觉在他跟前蹲下,仰起脸与他说话,问他:“额头难不难受?”
脑袋里像有积水,混沌又胀痛,稍动一动就觉得头晕。
“想不想吃东西,我拿了粥和水果上来。”
“不吃了,嘴里苦得很。”
他前额抵过去,热热的呼吸喷在陈觉颈间。陈觉眉心紧拧,脸上格外的阴云密布,又有种自责的神情掺杂其间:“是我的错。”
“嗯?”
感觉到一只大手慢慢摩挲自己的后背,掌心烫得吓人,他就跟软骨动物一样软下去。
直到听见陈觉说:“以前你也是,留在里面过夜就容易生病,也许是体质问题。”
他这才怔了一下,面容一阵红一阵白的,一双赤脚踩在地毯上,毛绒绒的料子刮挠着脚心,心也又热又烧,恨不得即刻打车到南极去冰一冰。
不知道说点什么缓解这种气氛,只好翁声转移话题:“师兄来了吗?”
“来了,陈念在招呼他,就在楼下。”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起来,不能再继续这样躺着。
下楼时才注意到陈觉左手食指包着纱布,说是切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顾阿姨正在楼下张罗,客厅的空调冷风吹得很足,茶几上摆着几叠各式各样的水果,饮料也配着冰块,就是宋珂全都不能喝,还得穿着长袖长裤。
中途陈觉走开去倒温水,顾阿姨悄悄告诉宋珂:“刚才他下来想给你切柠檬,结果一不小心切着手了,我让他别弄他也不听,光添乱了。”
宋珂听得默不作声,喝到温热的柠檬水时更是不发表意见,只觉得口中有点回甘。后来陈念他们逛完花园回来,一左一右地坐在他旁边喝冰水,问他好一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