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期(100)
宋珂走过去,背后灵一样努努嘴:“原味的吧,巧克力的吃完手指黑黢黢的。”
陈觉不知怎么想的,最后还是选了巧克力味。
电影倒没有特别好看,只是普通文艺片,画面唯美然而情节乏善可陈。厅里坐得稀稀落落,看到一半角落还隐约传来鼾声。
男女主重逢时宋珂抱着爆米花轻微地嚼,尽可能没发出太大的动静。陈觉转头,昏暗的光线里静静地看着他。
真的很心动。他这样坐着,鼻梁上架着眼镜,目光专注又温和,就像是研究所里专心致志、攻坚克难的青年才俊,一辈子不染凡尘。
自己以前的眼光怎么会这么好?在芸芸众生里遇到宋珂,一见倾心,辗转多年他仍然在自己身边。
宋珂没有侧过脸,可也察觉到陈觉的目光,安心之余又觉得有点疑惑:“怎么了,我吃到脸上了?”
结果脸被扳过去,无声无息地吻。
总觉得感情比以前还要深。
巧克力味太淡,陈觉就用大衣把宋珂的身体罩起来,在完全黑暗又安静的环境里细细地尝。宋珂想要反抗可又不能出声,使不上劲的双手把人往外推,反而像是欲拒还迎。
“陈觉……”他声音都抖了,“专心看电影。”
“不看了。”
将人带出影厅,陈觉全程一言不发,走楼梯直奔地下停车场。
上了车宋珂就被摁倒在后座,几乎没什么反应时间。陈觉像是要把错过的次数全补上,没有余力挑时间场合,想要宋珂的时候就马上要。
外面要是有人路过一定就会看出来。
摇摇晃晃如同坐船,宋珂在车里恍惚地想,人家一定觉得他们两个很无耻。可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太想太想陈觉。
多少次梦到陈觉还在,什么都没有忘记。卫生间里水漫金山,那台二手洗衣机呜嗡呜嗡地响。陈觉上完厕所出来就嚷嚷:“下个月必须得换台洗衣机,再这样下去我估计水能漫到客厅来你信不信?”
沙发上的宋珂在查存款数字,心里盘算着下月够不够发工资,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陈觉过来取下他的眼镜:“你现在连我说话都不听了?”
宋珂抬起头,眼中薄薄一层恼意,视线却略微有点呆滞样:“谁让你整天那么多废话。”
陈觉就笑:“怎么,讨厌我了?”
“眼镜还我。”
结果他一个箭步就搁到冰箱上面去,气得宋珂指着他的鼻子训:“你精力过盛是不是,少捣一次乱会怎么样?去,把衣服晾了。”
陈觉皮糙肉厚的也不怕骂,哼着歌就去了阳台,一边晾还一边低声调侃:“高兴的时候是刀子嘴,不高兴的时候也是刀子嘴,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可是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他偏偏爱着这样的宋珂。他要那一张好胜的嘴,要那一颗柔软的心,更要那一副坚毅的骨。
那个时候陈觉做那些事无非是为了引起宋珂的注意。如今他什么也不用做,宋珂的全部注意力就在他身上。
车里面昏暗不清,陈觉看着身下的人。大约因为累,宋珂的样子很清瘦,脸色也被折腾得有些泛白,目光却很清明地定在陈觉脸上,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陈觉替他擦汗,吻他的眼睛却很轻:“疼要说。”
又去吮他的指尖,是甜的,巧克力味。
宋珂喘息着点了点头,可是直到结束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舒服的时候忍着,难受的时候也忍着,只有最最沉溺时会叫陈觉的名字。
后来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腿一直抖,因为身体状况太差了。陈觉不知道,以为他冷,就把大衣盖在他身上,自己开车,让他睡在后面。
停车场出口是个斜坡,外面就是空旷的施工地,曾经的一座写字楼被拆空了。临江这地方一天一变,除了记忆,其余什么都不复从前。
过减速带时车身颠簸,人就颠醒了。
宋珂模糊地睁开眼,看到银盘一样的月亮挂在天边,那座写字楼亮着灯。
从前跟陈觉看完电影步行回家,也是这样的夜晚。月光明净,皎洁,无声地呵护着他们,他们的手在羽绒服的口袋安静牵着,并不担心会被谁发现。
那时陈觉掌心还没有烟烫出来的疤,只是温厚暖和,揣在兜里焐着宋珂的手。宋珂一边走,一边回味着电影里的情节,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怅惘,因为陈觉过几天要去南方出差,那是他们头两年分开最久的一次。
“我不在的时候尽量不要自己去见客户,就你那个酒量上了桌准吃亏。”
“还有师兄呢。”
“他?”陈觉嗤之以鼻,“我十岁就比他有量。”
宋珂很怕他在酒桌上争强好胜,所以并不表扬他,只是说:“你到了那边记得要涂防晒霜,海边的太阳到冬天也很毒的,别不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