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232)
导演在片场绝不能弱势,因为导演需要掌控一切。
然而,裴延未曾设想的是,周达非遭受的“欺负”竟然是由他而来的。
隔着屏幕,裴延仿佛能看到周达非面无表情的坚毅。他始终是那样的,像倔强的小兽,眼睛乌黑乌黑的闪着光,被啃咬得浑身是血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裴延想把周达非从弱肉强食的丛林里抱出来,摸摸他的小脑袋,然后看他在广袤富饶的旷野上奔跑,月升风起的时候就回到自己的怀抱里安眠。
然而,周达非是不会愿意的。
裴延:「我们都知道柠檬凉是你自己拍的。」
周达非:「对。但市场上存在信息不对称,我们都不可能要求其他人知道。」
裴延:「后来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周达非:「主要靠运气。这次的资方比较讲道理。」
裴延是导演,很多时候也是资方。他扪心自问,自己并不是很讲道理的那种资方。他能做到的仅仅是底线之上遵守规则,可他永远自我利益至上。
这天的雨下得格外缠绵,仿佛半个世纪都不会停了。下午剧组依旧是无法开工,天光倒是比上午亮了不少,许是乌云散了几分。
裴延坐在窗格下。他想了很多,但能说的很少。最后他的思绪又落到了奥涅金的纪念品上。
裴延:「这次你会在上海呆多久?」
周达非:「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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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这篇文两个人双箭头真的很晚,但是这个故事就是这样的。关于双箭头晚和周达非是事业脑我都写在了置顶避雷里,最重要的是情节发展是需要一步步铺垫的(譬如我现在立刻按头他们在一起难道不离谱吗?)
不喜欢这种风格没有任何问题,尽管我希望有更多的人来看我写的文,但我依然建议不喜欢的姐妹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捂脸)
第96章 这个是真的
周达非说不知道自己会在上海呆多久,这其实是句实话。
他最近一直在联系新项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去外地面试或者开始工作。他有给一些还不错的剧组投简历,也试过拿自己的策划案去拉投资。
这个过程不可能一击即中,没有回音、收到拒信才是常态。
周达非觉得,如果说周立群也曾经在他的成长过程中起到过些积极作用,那就是极大程度地锻炼了他面对挫折时不屈不挠的能力。
简历石沉大海算什么,周达非连收到金融系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都没打倒。
《无限趋近于零的恋爱》给的待遇不错,周达非拍戏期间吃住都在剧组,花销几乎没有,因此存款又满了点儿。
周达非对于吃住都要求极低,毕业到现在他最大的开支就是拍自己的短片。不考虑裴延直到现在还在打的工资,周达非新旧存款加在一起有六位数,房租一次性交了一整年,存款够他活好一阵子了。
因此这段不需要工作的空档期,周达非没有重拾家教的兼职。正所谓闲人出思想,灵感激发和艺术创作是需要时间精力的,周达非过了几天相对悠闲的日子。
早上七八点起床,看书看电影,有灵感的时候写写剧本;下午心情好就背着相机出门逛逛,拍点儿有意思的东西,不论晴天雨天;要投的简历和策划案则被周达非放到了晚上,他一般从十点开始投。
这次周达非在项目选择上比第一次更加谨慎,上回他经验太少,可选择的余地小到可怜;
如今周达非大小也是个有真正意义上自己作品的人了,听说《无限趋近于零的恋爱》在卢总的运作下大概率还能上院线,这让周达非的腰板儿比以前直了几分。
周达非很清楚,拍这种类型的电影他能做导演、能养活自己、甚至能慢慢积累人脉和知名度,但他不可能永远在这里打转。
周达非的打算是简历和策划案先投着,如果到今年夏天都还没找到合适的项目,他就再自己出钱拍一部小短片,去投一些含金量更高的电影节,为简历背书,争取曝光度。
有一天下午骤雨初歇。周达非20分钟的午觉醒来,窗外是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此时沪上已入春,雨后的阳光总是比寻常时候照得人间更亮。科学的解释是地面积水反光,文艺的解释是雨水把大地洗了个干净。
周达非背着相机出门,漫无方向地走了几条街道,忽的发现这一片七拐八绕的小巷子有些眼熟。
哦,是他之前租住的地方,裴延举办金翎奖庆功宴那天他就住这儿。
街边的小店早不知道换了几茬儿,倒是摆摊卖小青菜的大娘还在坚守。
周达非往里走了几步,看见了他曾经住过的那栋楼。特定的环境、物品和声音会唤醒人们关于某一特定时期的记忆和感受,周达非在楼下站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