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谋杀博览会+番外(11)
那件事发生之前没有什么征兆。
那天我一大早就出门了,直到傍晚才回来。走进小院子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太对,这个点,布彻尔应该在家,但没有一扇窗户是亮着的。
踩进玄关,我的脚踩到了一块东西,非常柔软,有点像一团酱或者什么。摸索着开了灯,在闪烁的灯光下,我抬起脚,看到粉色的东西沾在我的鞋子上。往前,视线所及之处是拖拽痕迹的血迹,在门后拐了个弯,一路蔓延到客厅。
“天啊,布彻尔!”我惊叫着冲进客厅,“布彻尔!”
短短两步路,我混乱的头脑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突然撞在一个人身上,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他。那人踉跄了一下,我先看见他手上的水果刀,然后才看清他的脸——布彻尔。
我急促地喘着气,布彻尔没死,太好了。在感到如释重负的同时,我看着他手里刀刃上的血迹,头脑一阵眩晕。
我大学学的是外科专业,在阿富汗见过无数伤兵。回到美国之前,我没有晕血症,它是后来才慢慢缠住我的。
“发生了什么?”我问。
布彻尔沉默地看着我,他的眼睛里空无一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虚无的状态,像在这里又不在这里。
我的视线越过他,落在沙发边上躺着的人,那条红裙子让我呼吸停止了一瞬间,像我第一次受到吸引时的那种窒息感。佩特拉。
我推开布彻尔,颤抖着跪在她身边,手指贴在她被血染红的脖子上,无论多用力地按下去也探不到脉搏的震颤。……
我沉默得就像失去了声带。我拖着使不上一点力气的腿,关上门,反锁,听见锁舌滑入锁扣的咔嗒声,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我的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倒在地上,抬起头,看见布彻尔一只手里仍然攥着染血的刀,一只手上勾着几根长发,以一种极度客观的冷漠表情低头看着我。
从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不太对,理智告诉我。我应该……应该怎么做?鼻腔里充斥的血腥味害我无法继续保持清醒,很快就要失去意识。在彻底昏迷之前,我不断地重复着:“不要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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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_(:з」∠)_全文唯一一个正常人就这样死掉了,让我们为佩特拉妹妹默哀一分钟。【有和谐,爱发电见,主要是血腥部分】
第10章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布彻尔的大腿。睁开眼睛,视线所及之处没有血迹、没有豆腐一样烂在各处的脑浆和碎肉,有一瞬间,我几乎要以为一切只是我醉酒后做过的一个噩梦。直到我发现我的袖口还带着血迹,而脚底下有一块黑塑料布包裹起来的东西,露出一角红色的衣摆。我很不愿意去想象里面的内容。
“你醒了?”布彻尔说,“现在十点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冷静,只是很疲惫。我从他的眼睛里看不见什么愧疚和恐惧,他的紧张甚至远不如那天等我去见他的物理老师。
我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布彻尔捂着脸,怔怔地看着我,满脸不可思议。这是他人生中头一次挨我的打,看起来委屈极了,但我看着他,无法不想起他提着刀居高临下看我时的模样。
难堪地沉默片刻,布彻尔说:“佩特拉为能不能去参加安娜的生日派对跟她爸爸吵架了,她偷溜出来,最后来了我们家。她说来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一个人也没有?”
“当时雨很大。”
“我们的邻居?”
“她是翻窗来的,进了你的卧室。”
我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后院,大半被一颗橡树挡住,投过枝叶的间隙,勉强能看见底下花圃里的那些玫瑰。橡树可以挡住很多东西。
我沉默了很久,点了一支烟,叼在嘴上,回到卧室,对着大开的窗户久久失神。我努力地想象佩特拉是如何攀着橡树翻进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布彻尔没有告诉我,这个答案我一生也不会知道,不过无所谓了。
片刻后,一双手环住了我的腰。我闻到我们家惯用的洗发露的味道,布彻尔。
我挣扎了一下,他没有放开我,反而把头埋进我的肩窝。过了一会儿,我感到肩膀上湿了一片,随后听见布彻尔极轻的哽咽。
尽管有一刻我难以抑制地怨恨他,但还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我开口,惊觉自己的声音竟然这么艰涩,缓了一会儿才说,“我把她……收拾一下。明天去药厂的时候,顺便把她带走。”
“我来帮你吧,爸爸。”布彻尔说。
我叹了口气,拉开他的手,转过身:“抬起头看我,布彻尔·赛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