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轻轻地掀起一半，白皙的皮肤上就出现了淡淡的青紫，被两种颜色剧烈的反差惊到，苏芒的手就像被烫到一样抖了一下。虽然在颤抖他又等不得，猛得一下把剩下的衣服全撩到了王鹏斌的脖子那么高，露出了他的后背上像水墨画一样，颜色深浅不一的片片青紫，脊骨突出的地方还是紫的发黑。

那些颜色晃得苏芒眼花，眼睛也开始发酸。竟然这么重嘛？他的手开始颤抖想碰又不敢碰，心里更是已经酸得快没有知觉了。

王鹏斌因为苏芒突然的力气，差点没站稳。很快他又站好，乖乖的，轻声安慰：“你看，已经不严重了。”

这还不严重！苏芒不仅没有被他的话安慰到，甚至还气得想要打他。可是呈现在苏芒面前的又是这么一个青青紫紫的大半个后背，别说他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他又怎么下得去手？

苏芒再仔细去看，除了中心的地方还确实有些重，周围其他的地方虽然或青或紫的，但颜色已经很浅了，确实没有他自己想象得那么严重，可这些斑斑点点的痕迹，也正好显示出之前他后背上的伤有多么的严重。毕竟都超过半个月了吧，王鹏斌的身上还是这副鬼样子。

苏芒轻轻地，怜惜地伸手去轻抚，多希望这些伤痕能像灰尘和水墨一样，被他消除干净。回应给苏芒的是手下王鹏斌回避得颤抖。

“你这家伙！这么久了还没有好，你这伤可曾上过药？”

王鹏斌被质问，身子僵硬起来，说出来的话声音也很浅。他说：“上过啊，当然上过，这不是快好了吗？”

骗人！苏芒认识他这么久了，他说话时哪句话心虚，哪句话生气，他还分不出来吗？

他生病了王鹏斌会一心一意地照顾他，王鹏斌自己生病了却不知道照顾他自己。

王鹏斌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父母跟在身边，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什么时候回家也是自己一个人，就算回去了，还不是连口热饭都吃不到，更别提能给他上药的人了。

说什么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看看他过的是有钱人的日子吗？越和他相处越发现，王鹏斌其实是个不怕吃苦的人。中午吃饭有口饭吃就行，不管是就着零食吃，还是就着辣酱吃，他都吃得香。现在谁还不挑食，他却没有为了吃饭叫唤过。

认识王鹏斌的人都惧怕他，都恨他，苏芒知道自己之前也是一样的，还是这个班里最讨厌他的人。其实王鹏斌也有很多的优点，可是谁来心疼过他呢？

苏芒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好想想，从王鹏斌过来，对他最不好的人，好像正是自己。现在还害得王鹏斌落下了一身的伤，他沉浸在自己的内疚中，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察觉到身后的人半天没有动作，王鹏斌把自己的衣服放下，回头就看到苏芒怔愣的脸。

他叹了一口气，不用问就知道苏芒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

王鹏斌捧起了苏芒的脸，用两个手掌揉了揉他的脸颊，让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看向自己。

“苏芒，苏芒！你听我说，你不要自己在这瞎想！我不痛，已经一点都不痛啦。我……是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伤害过你，现在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再奢望不过的。你不讨厌我，愿意原谅我，我很满足，真的，一点都不疼！”王鹏斌眼眶泛红，嘴角却上扬着，声音更是充满了恳切，“我现在每天都很高兴，上学也高兴，吃饭也高兴。你一定看得出来的，对吗？可以心疼我，但不要瞎想，不要去怪自己，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高兴！”

苏芒嗓子发酸，早就没办法面对王鹏斌那双通红的眼睛。他看到了王鹏斌的改变，感受到了他的付出，越是如此，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聪慧如苏芒，他知道，两个人的感情各负重量，但性质完全不同。

终是回避了王鹏斌的视线，却没有回避他的真心。苏芒回握住王鹏斌手，说：“对不起……我，知道了。”

苏芒大约是知道了又明白了些什么，但是他还是无情地没收了王鹏斌的辣酱。

无论王鹏斌怎么痛苦哀切地讨要，苏芒都能保持无动于衷。那可怜的样子让人为他心碎，班里的同学都恨不得把自己老干妈给他两勺。

一中午王鹏斌都在可怜巴巴地扒着饭，和平时比起来一点都不开心，而且吃得也不香。被受了欺负一般的眼神盯着，苏芒吃得也很艰难，但也没有应了他的无理要求。

被欺负的王鹏斌，直到喝了苏芒给他买的巧克力牛奶，才高兴起来。当然，怕他喝牛奶也会不舒服，苏芒还特地问了他能不能喝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