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费钱啊，我没什么事，可以自理”。她姥姥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

他刚才见他姥连倒个水都费劲，只是不想他花钱而已。

“我有钱，那个男人至少在最后一刻还是有那么点良心。”可能是提起他那个抛妻弃子的不配做父亲的那个男的。

一时间病房气氛凝滞。

她姥姥闭着眼睛把头拧到一边。

苏明已经办完所有手续了，拿着药在门口站着，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单贤正削着苹果，转头一看苏明杵在门口。

“办完了吗？你坐会吧，想吃什么，到饭点我叫个外卖?”单贤站起来把凳子让给苏明坐。

“我不坐了，阿圆还在等我。”苏明拒绝道。

“小贤啊，这是你同学吗？”他姥姥一直在装睡，这会看到苏明进来就睁开了眼。

“姥姥好。”苏明上前去打招呼。

“我同桌。”单贤说。

“这位同桌，今天谢谢你。”姥姥说。

“没事，姥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他最怕老人家跟他讲这些，招架不住。

单贤跟着苏明走出病房。

站在走廊。

“对了，你认识一些保姆之类的吗？我每天要上课，姥姥她可能需要人照顾，钱不是问题。不用多久的，就一段时间。”单贤说。

苏明想了想“晓磊他妈以前做这个的，我问问他，到时候打电话给你”。

“谢谢。”单贤说。

“过一阵请你吃饭，先说好，别想着拒绝。”单贤一脸严肃说。苏明帮了他那么多次，他都不好意思了。

“我这不是还没拒绝呢，”苏明笑着说，“到时候再约。”

苏明走后，单贤回到病房，看着桌面上的ct图像，他可能还要再去问一下医生。

咨询台的护士说医生坐诊去了，在骨科室4室。

单贤拿着报告下楼去找医生。那位医生的诊室挺难找的，单贤愣是找了好一会才看到。

结果他刚到门口，虚掩的房门里露出一点熟悉的背影，单贤停住了进去的脚步，外面的等待椅上没有人，可能是快到饭点的缘故，整个走廊几乎没有人影，所以站在门口可以听到里面的对话。

单贤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想着去探究别人隐私的想法，他没有过分关注的人，素养也并不允许这么他这么做，但是，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背影是刚走不久的苏明。

也不能说百分百确定吧，但是百分九十九确定是他，跟着他同桌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他对这个人已经超越了其他人，说不特意关注肯定是假的。

他没有想走，也没有想着坐在侯椅上等待，依旧侧着身子听着从诊室传来的声音。

“你这个膝盖算保持的很好了，虽然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但是这个小后遗症并不影响你的正常生活。”房内里传来医生的声音。

苏明没有开口，医生继续盯着屏幕说道，时不时打一些字。

“但是剧烈运动不能做，篮球那些就不要想了，虽然有时候跟常人无异，但是如果经常做些伤害膝盖的运动，那么损伤是不可逆的。”医生看着对面的苏明轻声说。

这个病患是他这么多年看着过来的，也是他最用心的一个。

“以前让你做的一些康复动作也有在做吧？”医生问。

“有。”苏明终于开口。

“你待会继续去康复科，我再给你开个单。”医生说完看了苏明一眼，见他无动于衷。

“是不是费用的问题？”医生问。

苏明突然站了起来，看了这位他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面的医生“今天谢谢了，其实我也知道个大概，这么多年我自己也挺明白的，今天先这样吧。”

单贤一听这话连忙看了看走廊两遍，尽头那里有个厕所标志，然后连忙走了过去。

他不想让苏明知道他看见了，而且苏明至少现在可能不希望他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呢，就已经窥探到隐私了，所以他趁着苏明还没发现他，赶紧躲起来。

苏明说完这些话，谢过医生后就径直出了门，留下医生看着手上的单子又看看这个少年的背影，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多半是费用吧，正常人这么多年情况下，再怎么治疗都很难扛的起。

苏明出了门后就直接去了趟厕所，他不愿意也不喜欢医院，但是每次来这里都这么轻车熟路，在办理单贤他姥姥的那些手续时，他都不用看，就知道该怎么走。

他没有上厕所，只是洗了洗脸，每次听到自己的身体时情绪总会有被影响到，镜子上是一个很青葱的少年，但是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就是腐朽的老木头，额头脸上的水珠顺着一滴滴掉落，眉眼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