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92)
蒋随靠在他肩上睡着了,温热的气息拂在他耳背。
电影里,镜头一转,段灼看见蒋随坐在了更衣间的长凳上,问他疼不疼,而后又噙着坏笑,拿蘸满酒精的棉絮戳在他胸口。
当时他很敏感地躲开,现在想来,仍是有股暖流在他身体里流淌而过。
这样的生理反应让段灼感到一丝慌乱,喉间干涩发紧,他清楚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这样想下去,但一闭上眼,意识又不再受他控制。
蒋随温温润润的嗓音一直在耳边盘旋,诱惑地问他:“要不要啊?”
一些画面一直延续到了他的梦境里。
蒋随和他并躺在床上,他转过身,抱住蒋随,把头深深地埋在他肩窝里。
第38章 购买这笔订单的ID是——
红绿灯口,一辆私家车忽然加塞,校车紧急刹停避让,段灼睡梦中的身体向前一倾,清醒过来,同样因为刹停而醒来的蒋随揉了揉眼,一脸茫然地望望窗外,又看向段灼,笑起来:“我刚才做梦梦见放假了,还没出去玩呢,就没了。”
他刚睡醒时的说话声很轻,还夹杂鼻音,会让人有种在撒娇的错觉,一束柔暖的光线在他脸上滑过,梦里那些荒唐的画面又在段灼眼前闪现。
蒋随握着手机躺在他身侧,看一部外国电影,蒋随看得入神,他却在用目光测量他的睫毛究竟有多长,去嗅他身上的味道。
最不能理解的是自己为什么会有去拥抱他的冲动,还要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他进行了一场有预谋的表演,只为了离他能再近一点。
再要说服自己,这只是出于友好的一个拥抱,他没办法做到,但要说这里边掺杂了情感和欲望,也并不成立,因为除了拥抱,什么都没有发生。
伸手拥住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空白一片,以至于清醒过来,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态去接近他。
车窗被推开一道缝,微风送来一阵香,段灼再对上蒋随的视线,仓皇又尴尬地逃开,好像刚才是把真人给猥亵了一样。
之后一段时间,段灼专注投入到学习当中,白天上课,夜里复习,留清早和晚间的几个小时运动。他没有去游泳馆报道,只是通过一些有氧锻炼保持体能,最多的是和蒋随他们一起跑步、健身。
寝室的阳台都有个多层的收纳架,许多同学都用来摆放书籍或是绿植,有体育生的地方则不同,蒋随和程子遥在上边摆满健身器材,段灼每晚一边练听力,一边举哑铃,在做满两百个俯卧撑后洗澡休息。
这样的生活很累,每天睡觉时间大约只有五个小时,他上高中都没有这么累过,但竟然就这样坚持到了期中考结束。
分数没出来,但他心里有个大致的数,题目不算太难,他也发挥出了最好的水准。
王野简直是掐着点的,在他结束考试的第二天清早,就给他发消息,说是队里给他定的游泳装备到了,要他去办公室领,还强调要尽快。
这天的课程是满的,段灼磨蹭到傍晚五点才去了教师办公楼。
这是一栋老楼,没有安装电梯,段灼顺着楼梯往上爬,到第三层的一个转角,忽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可能是因为常年抽烟,王野的声音有着较强的辨识度,低沉沙哑,锐气逼人。
“他都大三了,难道还不懂事吗?我让他休赛而不是让他背处分,已经是很客气了。”
段灼扶着栏杆停下,站在原地向上望,以他的角度,并不能看见王野在和谁讲话,但心中有种预感,王野和人聊的事情,应该和张家延有关。
“你让他休赛半年,相当于明年的短池,全国冠军赛他都没办法参加了。家延跟我说,明年的全国冠军赛也是亚运会的选拔赛,冠军直接就能拿到亚运会参赛资格,你这样剥夺他比赛的机会,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变相地惩罚他,要让他离开泳队?”
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说话态度略有些刻薄,能用“年纪小不懂事”这样的理由来维护张家延的,应该就只有他的母亲了。
王野听后笑了一声,嘴角扬起的弧度和笑声里是不加掩饰的散漫和轻嘲,仿佛是听见了什么荒诞的新闻。
他单腿微曲,倚在栏杆说:“且不说国家的文件还没下来,明年的冠军赛是不是暨亚运会选拔赛还没有确定,就算是这样,照张家延目前的水平来看,把他放在任何一个项目,都没有拿冠军的可能。”
这话显然是触怒了对方,女人的嗓音徒然拔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赛都还没比,你身为他们主教练,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段灼瞧见王野从兜里摸出一包烟,也许是考虑到对面的是个女人,又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