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微已暮(91)
“可是,”程旬迟疑道,“阿婆能接受吗?”
即便来到S市上大学后接触了许多,也了解到外界对于这些的态度早已是开放、包容,可C县那样的地方,老一辈的人,某些观念依旧根深蒂固。
陆行殊捏了捏他的脸颊,说:“慢慢来。”
程旬靠了上去,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嗯了声。
“外婆同意了的话我们就,”陆行殊凑在程旬耳边轻声说着话,语气温柔的要命,“结婚好不好?”
“咳……”程旬的手按在他肩上,差点咳得找不着北。
“你——”程旬按了按心口顺气,一双猫儿眼里溢满震惊,“大学都没毕业你就想当已婚人士啊。”
陆行殊抿起唇,下巴绷成一条线,总是冷淡的脸上神情严肃认真:“嗯,想。”
程旬忍不住脸红,欲言又止的转开脸,压低声音说:“不、不着急吧。”
陆行殊拦腰将他抱起,一路回卧室,然后从床头柜深处扒拉出一个戒指盒。
程旬:“?”
他疑惑地问:“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深蓝色的戒指盒里边放着男士对戒,款式简单但是看上去不算便宜。
“我本来想等外婆同意之后再拿出来的。”陆行殊似乎看出程旬在想什么。
程旬朝他笑了笑,眼眸微弯:“咳,难不成你现在就要求婚啊?”
陆行殊没否认。
他将戒指戴在程旬的无名指上,男生的手指纤长漂亮,戴上戒指愈发好看。
“我才大二诶,就被你套牢了。”程旬故意说了句俏皮话,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总有一天他和陆行殊能够光明正大的戴上对戒牵着手走在街上。
像很多很多情侣那样。
程旬找了根细细的黑色皮绳,把戒指挂在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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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多年不曾下雪的S市居然都下了好几场大雪。
操场被大雪覆盖着,白雪茫茫一片,三不五时就有人三三两两的在那打雪仗。
程旬裹着羽绒服哈欠打不停,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他很悲催的感冒了,整个人又困又乏咳嗽个不停。
他心情不佳,即便知道手机上有新消息也懒得去看,靠头靠脑的睡了一会儿,手机却开始一刻不停的震动起来。
程旬揉了揉脸,看着来电显示的陌生号码,接电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不耐烦。
“喂……哪位?”
然后电话那边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说了一堆,程旬脑子嗡嗡的,又因为生病有些耳鸣,感觉自己啥也没有听清。
这个人的声音倒是有点熟,总觉得哪里听过。
程旬按了按太阳穴,最后冷漠的回了句:“我没有兴趣。”
就和挂断垃圾电话一样果决。
下课铃响,程旬背起书包朝教室外走去,那个号码仍然坚持不懈的打过来,比往常的垃圾推销电话都要努力。
程旬最终还是接听了电话,只是他还没开口,对面就迫不及待的说了一句。
“你父亲想见你。”
程旬僵在原地,半天也没吱声。
直到电话那边又开始自言自语般的说话,这一回程旬总算听了几句进去。
原来他那位乌龟王八蛋的老爸还能想起来有他这么号人啊。
神奇。
程旬冷哼一声,冷淡拒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难不成随便哪块叉烧冲出来说他是我爸,我就得见?”
他这话说的很是不客气,隐约中就带上了些许怨恨的意味。
比起自己的母亲,这位所谓的父亲的存在才更让程旬不爽。
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说道:“有DNA测试证明。”
“哈?”程旬莫名心头火气,然后就觉得一阵无语,难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还被人偷了血拿去验了不成。
程旬原本打定主意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见,可那边忽然提了一个人的名字。
他捏着手机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答应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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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事,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阿婆。
陆行殊提过一点点,但是他说的太隐晦,阿婆似乎完全没听出弦外之音。
课业上和工作上的忙碌,大大小小的事情,导致这件事被慢慢搁置。
结果到现在,成了被人威胁的把柄。
程旬骗陆行殊说晚上谢秋白约他出去吃饭,并且和谢秋白通了气帮忙圆谎。
陆行殊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
程旬按照约定离开小区后,在一处公交车站上了一辆私家车。
看上去似乎很贵,即使他不太懂车。
明明坐在豪车里,可程旬却有一种这车是开往屠宰场的错觉。
他抖了抖恶寒的鸡皮疙瘩,对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感到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