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伤+番外(45)
“我宁愿自己糊糊涂涂的,别再去希望什么了。”
景郁莞尔,道:“卿冬很优秀,您也不糊涂。”
卿旭之收回目光,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堆到废品站,拆开分类。
景郁也动手帮忙。
干完活,景郁摊在小竹椅上休息,卿旭之起身去隔壁商店,过了会儿带回来一些瓶瓶罐罐和纸壳箱,他放下东西,从其中一个纸壳箱里拿出一瓶汽水,递给景郁。
景郁一下灌了大半,透了口气,他问:“您不打算和卿冬说吗?”
“说啊,为什么不说?”卿旭之手里没停下,头也没抬。
“那您还在等什么?”
“在等他承认我。”卿旭之分好瓶瓶罐罐和纸壳箱,直起腰,道:“卿冬很聪明,他知道我到底是什么身份。”
“万一他也在等您呢?”景郁转着手里的汽水,“我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冲动的时候往往不能顾及他。他现在能感知到更多情绪了,但无法进行处理和表达,这也带给他更多的焦虑。一旦从我这里受到了冲击,我想他更需要另一个突破口。”
“万一他在等待和您交流呢?”
卿旭之直“哼哼”,道:“也就是从你那儿受了气,需要往我这儿撒呗。”
景郁把另一半汽水喝完分到他那些瓶瓶罐罐当中去,再道:“走吧,大爷,打道回府啦。”
到了养父家门口,卿冬拎着行李在等着,于是景郁还没落脚,又被卿旭之捎上卿冬一起送到火车站了。
上火车之前,卿冬对卿旭之道:“多余出来的,我暂时无法处理的东西,已经整理好了。你回去的时候麻烦带上。”
卿旭之愣了愣,点点头道:“行,我知道了。”他一一扫过两个青年,道:“你们都好好儿的,常回来看看我。”
卿冬牵住景郁,道:“会的。”
卿旭之盯着两只交握的手,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挥挥手,骑上他的三轮走了。
在火车上落了座,人声闹得卿冬脑袋一阵“嗡嗡”响,除此之外,还有养父刚才絮絮叨叨的话,荡在空中,一遍又一遍的敲打着他的头,不断重复。
“我们告诉过你的,你其实还有一个亲人在世上。”
“就是刚才那位老人家。你该叫他一声‘爷爷’。”
“我们养你到十八岁已经仁至义尽了,也不用你供养我们。算是一种补偿吧。”
“你母亲很爱你,但她有另外的孩子了,而且是她亲生的。她迟早会在不知不觉中忽视你。”
“我上次的话你也偷听到了。或许我是过分了一点儿,可只有这样才能劝动你母亲。”
卿冬捶了一下桌子,道:“她不是‘我母亲’了,你可以换一个词。”
养父笑了一下,道:“好吧,你养母。”
“你为什么要把那份病历给他看?”
养父醉酒了,迟顿地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是谁。养父想笑但骤然咳了起来,咳完抹抹嘴,又喝了一杯。他挑起眉毛,迷瞪瞪地睁着眼睛,手指在空中划来划去。
“为了报复。”
“报复什么?”
“你们这种人,怎么配得上爱?”他看出来了,只一眼,他就看出来了,这两个青年,跟他父亲拥有着一样的“精神病”。
“那你爱你的妻子吗?”卿冬看也不想看他。
养父醉倒在桌上趴着,喃喃回答到:“我爱……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的孩子……”
养父睡死过去,卿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上楼收拾行李和自己的东西。
*
“你跟他聊了什么?”
火车外的景色飞快地略过,眨眼间也在被遗忘。
“他说收废品的是我亲爷爷。”
景郁闭眼假寐,“那你认他吗?”
卿冬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的手心,道:“他是我的亲爷爷。”
“你不认他,他也可以是个外人。”
卿冬问景郁:“那他有说承认我吗?”
景郁眼皮一跳,道:“我发现你们有的时候真是一个性子。”
卿冬转头去看窗外,旁边的人靠上他的肩头,“他在等你啊。”
卿冬的聪明有一部分归功于他的记忆力,哪怕是忘了7岁以前的事,但从他睁开眼看见病房白色的天花板开始,后面的一切,都能记得住个大致。
他记得首先看到的是卿旭之,卿旭之用一种愧疚且绝望地眼神刺着他的神经。后面医生宣布了他的失忆,卿旭之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忘记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在葬礼上睡了过去,醒来后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他的预期,当他再看到卿旭之时,问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他是谁?”
23、第二十三章
舞台剧在一片轰轰烈烈的掌声中落幕,演员重新上台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