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琛坐得端端正正，没受伤的手老老实实放在膝盖上，听他一问脸都红了。

“你这个手又是怎么回事？”庄穆元皱眉问道。

“庄叔叔，是我不好，阿琛和我去旅游，为了救我出了点事故。”庄穆元和萧明哲是多年好友，不在学校，萧游也就换了称呼，硬着头皮大包大揽。

“你们俩一个是我最欣赏的学生，一个是我多年老友的儿子。你们都这么聪明，又接受了最好的教育，既然和好了就不要再纠结，做好该做的事，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和才华，明白吗？”老先生的语调平缓，却有一种坚实的力量。

“明白。”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正色答道。

酒会结束已经快十一点了，萧游兴致勃勃地拉着林琛出门。

“收了这么多礼物，还没看我的礼物呢。”他挑了挑眉。

“哦？是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萧游给他扣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深夜的北京道路通畅，他的车子也开得很平稳，林琛注意到他们似乎在往郊区开。

“到底是什么啊？别卖关子了。”林琛的声音低低的，落到萧游耳朵里，莫名有种撒娇的味道。

“到了就知道。”

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门前。

即使知道萧游做事一向任性，林琛在这一刻，还是震惊得愣在了原地。

是那栋他送给萧游的别墅，只不过是真正落地建成的版本。

灰色的混凝土墙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和原色的木质门，别墅前面有一汪小巧精致的湖泊，湖边是一个简单的图书室。西侧有一个私人花园，无边框的地面花坛种着万年青和狼尾，一大丛无尽夏正在盛放。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设计，是他和萧游共同的家。

萧游推着林琛往里走，绘图室、击剑室、私人影院一间间走过，和他当初的设计别无二致。

“家具没怎么买，想等着你一起来选。”

“怎么样，喜欢吗？”见他一直没有回答，萧游有点紧张。

“图书室，你当时没做，是我自己画的草图，请人深化的。”

林琛看向他，萧游的眼睛很亮，充满了期待，却又有一丝忐忑，好像一个等待大人夸奖的小孩，但又怕自己其实没有做到他心目中的最好。

这是别人看不见的萧游。没有半点杀伐决断，却显得那么可爱。

“如果你哪里不喜欢，我们马上可以改。”他又补充道。

林琛不禁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我很喜欢。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建的？”

萧游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我回国的第二年。”他还是一五一十地答道，“那时候我刚刚把公司的事情理得差不多，想来找你又觉得不甘心，拍这块地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修这栋房子。”

“你当时，应该还是恨我的吧？”林琛的声音很轻。

“不，阿琛，都是我的错。之前的事情是我意气用事，又愚蠢又自负，我不该不相信你，白白错过这么多年，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游哥，我不是在怪你，我是说，你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是抱着什么心情修这栋别墅的呢？”

“其实我从来没有真的放弃你。做梦也好，希望也罢，我总觉得，有一天我能再次追到你，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完成年少时候的梦想，住进我们的家。”萧游笃定地答他。

“当年我们都有错，”林琛轻轻地靠在他怀里，“我们都太年轻，不相信自己，更不相信对方。但我们很幸运，都没有放弃。”

空荡的客厅里，萧游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一枚铂金戒指静静地嵌在上面。

“我愿意。”林琛抢先说，“我求过婚了，你不要抢。”

他的左手还固定着石膏，不方便抬起来，于是萧游顺理成章地单膝跪下，把那枚指环再度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好了，林先生。恭喜你，正式成为了我的丈夫，合裕路922号的主人。”他低头吻了一下那枚指环，把一串钥匙交到林琛手上，优雅地站起身来。

“萧先生，也恭喜你。”林琛没再多说话，单手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两个人又重新回到了忙碌的状态，他们会挤出空闲时间一起去挑选家具，也会搜罗全世界各地好玩的纪念品带回家里，比如萧游买了西班牙托莱多镶嵌着两人姓氏首字母的精美瓷质摆件，比如林琛买了两把柯布西耶椅，作为萧游心心念念的湖边躺椅。空荡荡的别墅慢慢被填满，每一处都刻印了独属于两人的气息。

八月中旬的时候，两个人难得都在南城出差，从餐厅吃完饭慢慢踱回去，阳光穿过街道两侧的法国梧桐，落在他们身上，斑斑点点，光影摇曳。他们的影子被拉长，交错叠加在一起，好像互相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