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奇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周杨的脸。

曲奇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火烧火燎，疼得厉害。

周杨连忙去倒了杯水，在水杯里放了根吸管，递到曲奇嘴边，“慢点喝。”

曲奇迫不及待地喝了好几口，直到把自己呛得剧烈咳嗽才罢休。周杨帮他顺着背，什么都

没说。

曲奇知道周杨要跟他说什么，但他救周杨并不是为了听什么感激的话，他是出于本能，当 然，这里面有多少私情，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行动成功了吗？其他人还好吗？”喝了水，嗓子舒服多了。

周杨扶着他躺好，帮他掖好被角，“没有全歼，但行动是成功的。其他人都没事，就是队 长……”

话没说完被曲奇打断，“队长怎么了？ ”声音里满是急切。

“他被子弹擦了一下，受了点轻伤，没大碍。”周杨继续说。他没说当时的具体情况，除 了他和凌峰，没人知道他们追出去这一段路发生了什么。

曲奇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曲奇中弹后，有一段时间是有意识的，他知道周杨去追击对方 的狙击手了，但他没问，周杨不说，他就不问。他只要知道，凌峰和他都平安无事就安心了。

“小奇，这次是你救了我，谢谢。”周杨看着曲奇，轻声说。

曲奇知道周杨一定会说这个话，他咧嘴一笑，“你太严重了吧，我们是兄弟，又是搭档， 在战场为对方挡子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别放在心上。”

曲奇轻描淡写，周杨觉得心痛。周杨敏感，也聪明，他当然知道曲奇救他不只是战友搭档 那么简单，他是为了凌峰。或许换做别人，他也会这么毫不犹豫地冲出去，但出发点不同，当 时的心境也会不同，曲奇知道，如果周杨出了事，凌峰会伤心难过，他不想看凌峰伤心难过， 他选择自己受伤，拿自己的肩膀去换周杨的命，他认为值得。他为凌峰做到如此地步，让周杨 连醋都吃不起来。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小奇，我会在心里记一辈子的。”周杨诚恳地说。

“别肉麻了你。”曲奇看着周杨，眉开眼笑，“咱们是兄弟，好兄弟要说这个话吗？真想 谢我，给我洗一个星期袜子吧。”

周杨也笑，“洗一年都没问题。”他是真心地感谢曲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曲奇救了他 ，让他还能完好地站在这里，让凌峰不用独自一人承受悲痛，就冲这点，他把曲奇当一辈子的 好兄弟。

曲奇失血过多，虽然手术时输了血，脸色还是白得吓人，周杨勒令他躺着不准下床，曲奇 无奈，躺在病床上看了一个下午的电视，直到傍晚周杨有事赶回基地，他才得以出病房放风。

病房外，他随手拉了个护士询问凌峰的房间号，护士翻着记录查了一下，说就在他隔壁。 曲奇推开隔壁病房的门，凌峰正坐在床上吃饭，看见曲奇连忙放下筷子，招呼他进来。

“吃饭了吗？ ”凌峰问。

曲奇摇头，“杨杨帮我定了饭，还没送到。”

凌峰看着小桌上的饭菜，气氛陷入尴尬。

“凌峰哥，你伤到哪了？是不是挺严重的？ ”曲奇上下打量了一番凌峰，他不信他真像周 杨说的只是擦伤，若只是擦伤，他不会在医院待到现在，这个男人有多能忍他知道，曾经被子 弹射中腹部他都能忍到回了基地找唐平处理，若不是伤及肺腑，绝不会在医院住下。

凌峰没打算隐瞒什么，他把病号服从下面掀开，露出裹在胸口的纱布，语气轻松，“没大 事儿，子弹射穿了部分肺叶，切除了就没事了，就是可能要戒烟了。”想到以后可能不能抽烟 了，凌峰的语气无不可惜。

“不能抽正好戒了，抽烟对身体不好。”曲奇笑着说。他知道凌峰喜欢抽烟且抽得很凶， 但他也知道他没有烟瘾，否则一个任务需要纹丝不动地潜伏几天，烟瘾犯了怎么办？凌峰出过 无数次任务，从来不会带着烟味上战场，有个词叫极强近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凌峰根本不 能算人。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 ”凌峰问。

曲奇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肩，“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凌峰点头。

气氛又陷入尴尬。曲奇心里难受，小时候两个人成天混在一起，睡在一起，吃在一起，跟 亲兄弟也没什么两样，什么时候两个人之间就这么相顾无言了？

沉默了半晌，凌峰先开口了，“小奇，我想过了，你那天说要离开雪狼，我认为是对的。

”

“凌峰哥？ ”曲奇惊讶。

“你先听我说。”凌峰打断他，“以你的家庭和身份，本就没必要留在这里，出去了你能 站得更高，所以我想过了，你离开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