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48)
回去的路沿着苏峰山山道,一边靠山体,一边靠着海岸线,司机问陆景年是要开窗还是开空调,陆景年选择了开窗。
蓝色的海岸线像是望不到尺头,海风吹进车内,将海浪拍打岩石的乐曲一并带了进来,余知意缓缓闭上眼,慢慢往陆景年身边靠。
陆景年侧头看了一眼,轻轻托着余知意的脑袋搁自己肩膀上,还柔柔地拍了拍余知意发顶。
余知意努力控制着心跳,手伸进口袋攥紧那包无尽夏的种子,多希望这个夏天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车子行驶到市区,蓝天,白云,紫荆花,三角梅组成的风景缓慢后退,陆景年很轻的用下巴蹭了下余知意头顶。
到了店门口,隔着台阶听见一阵音乐声。
是萍婆,萍婆抱着那只叫楚濂的猫坐在花店门口,旁边应该是谭玮端来的果汁和郁梨放的小风扇,小圆桌上的收音机正放着《女人花》的歌,梅艳芳的经典音乐代表作之一。
“萍婆!”
余知意上前打招呼,“您怎么来了?”
萍婆看上去精神没之前好,瘦了很多,“当然是买花了,难不成来买鱼?东家有喜,东家今天有什么事?”
郁梨探出头,小声说:“萍婆生气啦,快哄哄。”
谭玮做了个“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闪回了店里。
余知意打开卷闸门,“萍婆,您要什么花,给您包起来。”
萍婆等着那首《女人花》唱完了才站起来,抚摸着猫,慢悠悠地说:“要蒲公英,我听收音机里说,蒲公英的花语是永不止息的爱,还有一层寓意是相爱的人总会重逢。”
余知意有些为难,“萍婆,别的花可以吗?玫瑰,桔梗,百合,栀子,寓意也都很好。”
“我只想要蒲公英。”
“可我……没有蒲公英。”
萍婆失望的扫了眼店里的花,好像没有一朵能入她的眼,她说:“那就算了,我不要了。”
看着萍婆略带蹒跚的脚步,余知意心里难受得不行,可店里真的没有蒲公英。
陆景年拍拍他肩膀,这个季节也不是蒲公英的季节,想去外边找都找不到。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之前好像在网上有看到蒲公英永生花。”
余知意说着赶紧拿出手机上网查,还真的有,有干花的,还有白色的绒球果实的,白色的绒球一吹就散,商家用滴胶封了起来,打磨成圆形,看宣传视频,圆鼓鼓的小绒球被透明滴胶封住,看起来栩栩如生,晶莹透亮。
陆景年凑过来看了眼,“不错,什么网站,发来看看。”
余知意以为他也喜欢,将网站发给了他,正准备下单的时候陆景年拦住他,“我已经下单了,最迟明天会到。”
晚上,吃完饭的两个人坐在阳台看星星,今天星星很少,余知意望着星空说:“可能是要下雨了吧,你看那边,黑压压的一片。”
陆景年靠在旁边,轻轻“嗯”了声。
“累了吧?该去休息了,晚上不要再起来抽烟了,对身体不好,如果你实在睡不着,可以叫醒我,我陪你去海边吹风。”余知意说。
陆景年看了眼他放在桌台花架的烟,“我其实不怎么抽烟,只是喜欢点着烟看烟飘散的感觉。”
“嗯,我知道。”
余知意拍了拍他肩准备回房间时,被陆景年拉住手腕,“知意,聊聊吗?”
“嗯,你说,我听着。”
第29章 重瓣洋桔梗
陆景年下意识的摸了下口袋,想找烟,余知意将烟递给他,他又说不用。
“那你等等。”
余知意跑回卧室,找出那盒还没开过包装的水晶硬糖,那是刚来铜陵时好友沈向瑜帮着寄书顺道给他的,满满一盒,各种颜色都有,余知意拆开糖果再次跑向阳台,递给陆景年:“来颗糖吗?”
陆景年挑了一颗黄色的,应该柠檬味,糖含进嘴后的一秒,他眉头皱了起来,很快又舒展开,“其实我来找我哥,是因为我哥可能也是HIV携带者,说起来有点荒诞,还有些离谱,可我还是想说给你听。”
余知意挑了颗白色的糖,荔枝味的,用力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陆景年出生于90年代初长江中下游的一个小县城,父亲是村里的邮差,那时邮差是个顶风光的职业,母亲是邻市人,父母在广东工作,母亲跟着父母在广东定居,父亲读过不少书,喜欢看杂志,母亲是个妥妥的文艺青年,两人在一本杂志的交友区相互交换地址成了笔友,从最初的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最后面的风花雪月,父亲终于向母亲表白了,听说父亲坐了一天一夜绿皮火车去广东见了母亲。
母亲毕业后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跑到父亲家乡,跟父亲举行了没有娘家人祝福的婚礼,婚后两人才知道,婚姻并不只是风花雪月,更多的是柴米油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