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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中亚立马扫了赵一鸣与秦言一眼,更凶悍地说,“让你们说话了?”
于是,赵一鸣与秦言便只能闭嘴。
整间教室里鸦雀无声,掉根针都能听见,可谁知,就在这时,一向怯懦的王来娣却站起来,对赵中亚说,“赵老师,贺嘉时没对刘东动手,是刘东先乱动我的东西,贺嘉时才——”
赵中亚气疯了。
自打他当了这个班的班主任,还没一天是省心的。他指着王来娣,又指指秦言、赵一鸣与贺嘉时,“你!你!你!还有你!”
“给我滚出去,罚站,好好反省反省!不想好自己究竟哪里错了就别进教室的门!”
秦言本气恼贺嘉时太过冲动:对刘东不满,好好说、讲道理,哪有一上去就剑拔弩张的?更何况,刘东人都走了,再去朝椅子出气算什么英雄好汉?简直莫名其妙。
可他们到底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被赵中亚这么一通不分青红皂白地大骂以后,反而都心生不忿。
他们昂首挺胸地走出教室,也没堵着门口,而是一字排开,站在走廊里。
直到政教处送来了新椅子,刘东才重新回到教室,进门前,还冲贺嘉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贺嘉时怒火中烧,要不是不想落人口实、有理说不清,他真想拎着拳头就冲上去了。
他们一直从两点站到五六点,期间赵中亚又找了他们一次,这次他的脸色虽很难看,声音却小了很多,态度也软化下来,语重心长地问他们,“你们觉得自己错没错”。
他们四个明明没彩排过,却异口同声地说,“没错。”
声音一毕,他们四个都愣住了,赵一鸣脑子少根筋,更是没忍住,“嘿嘿”笑了两声。
赵中亚心里那股火立马重新燃了起来。
刘东的父亲是市教育局的科员,打从刘东一进省实验,刘父就跟校领导打过招呼,要把刘东弄进外地班,又要他这个做班主任的多多关注刘东。
赵中亚是个刚毕业的年轻老师,又是教生物的,本来轮不到他做班主任,可当初分派给外地班的班主任,却在开学前突然查出了肝癌,于是,赵中亚临危受命,这才成了班主任。
这对赵中亚这样一个刚刚毕业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个天上掉馅饼的机遇:往年,外地班的平均成绩一向都在全年级名列前茅。
同时,这也是个巨大的挑战:倘若这个班成绩不行,那他今后的职业发展势必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赵中亚希望在同学们面前树立一个开明、平等的形象,可这样一来,学生们对他自然而然就会缺乏敬畏之心。
教数学的唐老师是个很有经验的老教师,不止一次地对赵中亚讲,学生就是学生,老师就是老师,树立不起自己的威严,一切都是瞎扯。
唐老师顶着一头黄色的卷发,严厉地看着赵中亚,她严肃认真的样子,别说是学生们了,就连赵中亚都十分惧怕。
唐老师对外地班很不满意,觉得这些孩子们现在大多没有了家人的管束,作业做得浮皮潦草,在学校里、课堂上也无法无天。偏偏又遇到赵中亚这样一个班主任,更是像撒欢的野人一样了。
赵中亚只有低头受教的份儿。
谁知,这边唐老师刚一顿说教,那边儿刘东又来了,说贺嘉时要打他,他不敢回去。
赵中亚自己也是从十几岁的年纪过来的,知道十五六的大小伙子整天混在一起怎么可能没矛盾,这都是很正常的。
今天打了架,明天就能好,只要没出什么事儿,他这个做班主任的,其实也没必要过分干预。
他本没打算处理贺嘉时,只想杀鸡儆猴,给自己立个威的,骂他一骂,谁知他们四个却丝毫不服管教,给自己整了这么一出。
赵中亚听到他们四个口中依然说着“没错”,顿时火又上来了,他气得鼻孔冒气,“行,你们有骨气是吧,你们有骨气就在这里站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回去!”
说完,便气冲冲地走了。
到了晚饭的点儿,他们四个肚子里都“咕咕”叫了起来,赵一鸣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如同脱缰疯狗一样疯狂冲向食堂的同学们,长长地发出一声“哎——”
于是,王来娣用一根手指推了推他的肩膀,小声问,“你饿么?”
赵一鸣回过头来,耸耸肩,“饿,一顿不吃都不行。”
于是,王来娣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儿巧克力,分别发给他们三个。
吃了王来娣的巧克力,大家的饥饿却仿佛被打开了个大口子——更饿了。
他们有气无力地站着,嗅着不远处的食堂里传来阵阵饭香。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饭,教室里重新坐满了人,地理老师邢楠抱着一沓卷子正往教室里走,看到他们几个,问,“怎么在外面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