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有期(14)
但在梦里他的警惕度降低了:这是他的梦,他对其有全权掌控,而且梦只是梦,并不会影响到现实。
更何况孟和玉似乎是这一切乱象的滥觞,他对他产生好奇心也是情有可原。
“厨房,”钟承明说,“穿过客厅就是。”
他像观察一场实验一样观察着孟和玉,倚在厨房门边,看他行云流水地打蛋发奶油。孟和玉做的是最普通的原味戚风蛋糕,一般不会触犯谁的雷区,很安全。
笨手笨脚的孟和玉在烘焙这件事上格外认真,每一步都老老实实做到足,没出半点差错,整个流程同他的手指线条一样流畅。
孟和玉的手指很漂亮,纤细而长。
只是指腹结着厚茧,一看就是玩乐器的。
钟承明左右手换着挽起袖子,帮孟和玉布置了餐桌。昨晚的怀表还在钟承明的裤兜里,虽然现在外面阳光普照,但其实表盘上的时间是凌晨四点。
“极昼啊,”孟和玉也看见了时间与天色的不一致,“我之前去挪威的时候,也是一整天都是太阳。”
“不一样,”钟承明道,“这是梦。”
“是梦,可有些东西还是蛮真实的,比如味觉,”孟和玉笑着说,“刚烤出来的蛋糕最好吃了。”
桌上瓷瓶里供着一支新鲜的玫瑰,红得很深,而他们隔着玫瑰相对而坐。
钟承明很少有与他人共餐的经历,这几年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气氛还要这样暧昧的,这辈子也只有这一次。
外头的天色大抵是下午三四点的天色,光度恰好,不猛烈也不昏沉,从大片大片的落地窗里映照进来,一室的空气都变得晶莹剔透。
孟和玉说的没错,刚烤出来的蛋糕确实有着不一样的口感,很松软很绵。
如果梦是意识的表现,那么这种对味觉的正面认知应该不属于钟承明。孟和玉闯进了他的梦境,也将他对美食的美好感知一并带了进来,与钟承明共享,所以钟承明生平第一次,发觉食物有除了食用以外的第二意义。
“好吃吗?”孟和玉满怀热望。
如果这种第二意义可以被定义为好吃——
“还行。”钟承明回答,一边又切了一块蛋糕。
--------------------
我喜欢口嫌体正直的攻诶!
第9章 天海合,很多传闻呢
孟和玉醒来的时候格外神清气爽,当然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把梦里的内容忘得一点不剩,但他知道这场梦是很开心的一场梦。他对自己的心情有印象。
而隔着一条短短的走廊,在5L的卧室里,钟承明按开窗帘,望向辽阔的大海,也难得地感觉到了松弛。
松弛的同时也心生疑窦:他记得在梦里,他在和另一个人共进甜点。这件事本身对钟承明而言相当迷惑,他怎么会和另一个人一起吃饭,还是进食甜点这种毫无营养价值的食物类别。
最叫钟承明不解的是,他记得那蛋糕还挺不错的。他从来没有这种味觉认知。
钟承明的早餐是即食燕麦、蔬菜以及干面包。
燕麦和蔬菜负责提供营养,干面包用以饱腹。在他餐桌上出现的每一种食物,目的性都很强。
而孟和玉的早餐有昨天买的盒子蛋糕、酸奶、冷藏一宿的冰爽哈密瓜、以及上网掐点抢购的十里飘香流心奶黄包。
钟承明和孟和玉出门的时间通常错开,一前一后,很少会撞到彼此。
但孟和玉能听见外头电梯的叮叮声响,等他过两分钟再朝外张望,就会看见钟承明的车平稳地驶出小区。
他不知道钟承明到底从事什么工作,但凭直觉嗅出了他身上的科研气息,很重的学究气。他老觉得他是在什么研发部门做事的,总之是份体面的工作,能大大方方介绍给人。
而他孟和玉的工作则难以启齿,一个酒吧调酒的。
今天又是工作日。
当代社畜孟和玉一想到这个,从梦里带出来的好心情就轰然坍塌,多舀了两勺蛋糕才振作起来。
孟和玉下午准时上班,在男员工休息室换好一身酒保服,对着镜子打领结的时候门开了,进来一张陌生的面孔。
孟和玉在这里做了有一段时日了,虽然说得上熟悉的只有杜珊珊一个,但对剩余的员工多少还存了点印象。
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没能将他这张端端正正的脸庞与记忆之中的任何人重叠。
无论如何,微笑总是没有错的。孟和玉朝他弯起嘴角:“哈喽!”
男人也礼貌地朝他笑:“嗨!”
接下来的一分钟是两人的自我介绍。男人叫曹子鑫,是新来的员工,也站在吧台后面。孟和玉说那可太好了,晚上九点以后他的工作量就大增,尤其在周末,他根本就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