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戏真做(110)
当他听到沈馥说自己惧怕那些狭小黑暗的空间,又听到他之所以害怕的缘由时,心里紧了一下。他想起当时,他蓄意做局,连累沈馥被陆重山关在小黑房子里。他进去时,沈馥缩在角落里,一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衣袖捋到手肘,小臂上一道一道划痕,血淋淋的。
陆既明当时只是好奇,过后也并未深究。
但现在他明白了,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恍然大悟。那一道道划痕好像是划在他心上,只是时隔数月,现在才反应过来疼,疼得很。
沈馥讲着讲着停了,转过去,见陆既明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讷讷道:“怎、怎么了?”
陆既明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闷闷地说道:“对不住。”
“对不住什...... 啊,那个啊......”
陆既明攥住他的手,说道:“你打我吧,要不咬我也行......”
沈馥才不和他客气,当真抓起他的手,在结实的小臂上更加结实地咬了一口,一点水分都不掺,陆既明疼得倒吸一口气,差点叫起来。沈馥松了口,见陆既明手臂上留下了一圈整齐的牙印。
陆既明看了看,说道:“牙口不错。”
不等他反应过来,沈馥又低头,用柔软的嘴唇在牙印上碰了碰。
陆既明恶狠狠地说道:“你到底骗过多少小姑娘?”
沈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也不回答,探头去和陆既明亲了一口。这个吻是缓慢而郑重的,雨滴滴答答地在头顶奏乐,他们互相攥着对方的手,亲了好一会儿,直到雨停。
好歹没像上回那样睡在船里,陆公馆就在旁边,他们洗漱了,睡在松软的床上。
好像自从那一回互相坦诚后,他们就没有再做那档子事儿了。今天也不例外,一个是时机不对,小阿的下落不明,一切悬而不决。另一个,相拥而眠也很踏实。任外面风雨飘摇,搭乘的小舟颠簸,他们也暂时不用担忧。
睡了没多久,沈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他醒来时,陆既明还在睡,大半边身子都压在他身上,热烘烘的,脉搏跳动、呼吸起伏都格外清晰。
外面有人叫:“大少——”
沈馥依稀听见这是冼春来的声音,他心里呻吟一声,直把这个冼春来骂得狗血淋头。沈馥一脚踹向陆既明把他踹醒。陆既明睡眼朦胧地醒来,听见门外冼春来的声音,也是黑如锅底。
他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要借冼春来假传消息给于维鸿,那就要抬举冼春来,若是处处防备,那传出去的消息也显得不真了。几个心腹知道他的谋划,仆从们是不知道的,自然是主人家抬举谁,他们就给谁笑脸,故而冼春来一路顺顺利利地进陆公馆,敲陆既明的房门。
偏偏昨夜他们回得晚,除了门房老头,谁也不知道沈馥此时也在,不然无论如何都会有人拦的。
沈馥小声说道:“锁门没?”
陆既明还不及回答就听到了门锁拧动的声音,沈馥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抓起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鞋子,一个矮身躺下,滚进床底里。
冼春来果真胆大,开门进来了。陆既明还要忍着气,和他虚与委蛇。沈馥看着床底积年的灰,直翻白眼。
“大少,您那日说过,要和我到城外赏秋,听说梧桐叶子都黄了,好看得很呢。”
陆既明坐在床沿,边穿衣边温声回答:“是啊,你这么早过来,可吃了早饭......”
话音未落,他感觉自己屁股底下的床被踹了一脚,马上闭了嘴,站起来说道:“咱们下楼去吧。”
房内没人,沈馥才从床底下出来,蹭了一身的灰,连 “呸” 了三声。
等他冷静下来了,脑子开始转了,才恍然想到,冼春来这么着急,于维鸿也着急,看来北伐是真的了,严一海坐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没有存稿现写的时候手速居然特别快(。
第六十三章 蓬莱港
小阿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颠簸的火车上,浑身像被车碾过一样,每一个关节都疼。他从松软的床垫上撑起来,发现自己断指的那只手被团团包扎了起来,连脱臼重接的那处也包了,厚厚的,像个熊掌。
他用 “熊掌” 小心翼翼地撩开一点窗帘,见到了火车窗外被飞速后抛的景色。
正在这时,车厢的推拉门被拉开,小阿警觉地转过去,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惊恐又满是戒心的小动物。
“你醒了。”
小阿惊讶地张大嘴巴,半天才说道:“怎么是你......”
秦雁反手把身后的门关上。
往常小阿见他都是在陆既明身边,着戎装,军帽的帽檐压着眉眼,不苟言笑。这回见,秦雁却是穿着便装,没带帽子,五官清晰。只是他实在高大,坐在不算狭小的车厢里,也显得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