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戏真做(105)
沈令仪在他耳边说道:“等这些破事都了结了,咱们就不到处跑了,找个地方好好生活,清贫些也没关系,也不是没穷过。”
“好。”
“去吧,” 沈令仪说道,“我睡了。”
心虚似的,沈馥慢慢悠悠地把桌子收拾了,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午夜了。也没听见有人叫门,门铃也没想。沈馥正想着要不干脆睡觉算了,想来想去还是开门出去了。他在院子里看了下花草的长势,又踢了踢被野猫翻起来的泥土。
到最后实在没事可干了,沈馥推开院子门,探头往外一看,外头空无一人。
沈馥撇了撇嘴,关门回头,一转身就撞到了陆既明的身上。沈馥吓得差点叫起来,慌张间一脚踩中了陆既明的脚趾,陆既明倒吸一口气,撤回脚,单脚跳了两下,压低声音说道:“我发现你真的克我,每回见面总让我挂点彩。”
沈馥没好气地道:“谁让你神出鬼没?鬼鬼祟祟的。”
陆既明说道:“我在外头等你好久了,翻了墙正要进去,你开门了我又不好蹦回去,没来得及叫,你就回头了。”
“等我干什么?” 沈馥问道。
“赏月啊。” 陆既明理所当然地说道。
沈馥就是爱和他对着说:“不是才赏完吗?”
“人太多了,” 陆既明笑着道,“两个人赏才行。”
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又把他们载回到望月湖边。这一回不是大而华丽的画舫,是一搜小乌篷船,在水里摇摇晃晃的,洒满了月光,到处都没人了,水波荡漾,如画里一般。
陆既明先上了船,站稳了,回头朝沈馥伸手。
沈馥先是伸出手去,不知想到什么又往回缩了缩。陆既明不解,看着他,歪了歪头。沈馥回头看了看,在驾驶座上的是杨翎,他向来知情识趣的,汽车远远地停着。
沈馥小声说道:“我刚拆过蟹呢,手上腥气重。”
蟹的味道腥,得用加了菊花瓣的水仔仔细细地把指甲缝也洗了。沈馥只用清水洗了,总是想着陆既明不知是不是在外头等他,竟把这一茬忘了。
陆既明失笑:“这有什么?快来。”
他朝前伸手一拉,拽住沈馥的手,将他拉到船上。船小,沈馥才踏上去,船两侧摇摇晃晃的,沈馥几乎站不住,只能双手紧紧抓住陆既明的手臂。陆既明扶着他在船头坐定,自己钻到船尾去拿船桨。
陆既明脱了外套,只穿着衬衣西裤,看上去和划船格格不入。
沈馥扶着船舷坐稳,有点担忧地道:“你会吗?入秋了,水可冷了。”
陆既明这两天抽空学了,自认为学会了,划个船不在话下,小声说道:“走着瞧。”
船果真摇摇晃晃地开出去了,水波一圈一圈地荡开去,荡碎了星光。船头将倒映在水中的月分开了,待船驶过,圆月又合二为一。
沈馥坐在船头,凉风伴着水汽吹拂到脸上,很舒服。陆既明顺顺利利地将船划至湖心,月亮赏脸,圆圆地挂在天边,云都被风吹散了,比早些时候看的时候美了不止十倍。
陆既明放了船桨,小心地到了船头,挨着沈馥坐下。
四处都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沈馥突然问道:“今天真是你生辰啊?”
“真的啊,” 陆既明说,“骗你做什么?”
沈馥又不说话了,别人生辰特意邀请你出来赏月,你却连个生辰礼物都没有,也太不礼貌了。他在心里琢磨着,陆大少爷从小金玉堆里长大的,要送什么生辰礼物倒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陆既明看穿了他在想什么,说道:“你把日子记清楚了,明年再送也不迟。”
日子倒是不难记,生辰是中秋,想忘也忘不掉。
但明年...... 一竿子支到明年去了,谁又知道明年是什么样的境况,谁又知道明年身在何处呢?连明日都不好说呢。陆既明看似轻松地说了 “明年”,沈馥却不敢应实了,只是点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并排坐在船舷上,偌大的望月湖,除了他们之外,一个人一条船都没有。沈馥很少有这么安静待着什么都不用想的时候,内心安宁。陆既明却没闲住,烫热的手心不住地在大腿上反复擦,他说:“我能再拉拉你的手不?”
沈馥眼睛瞪大,像不认识他似的,说话都结巴了:“你这、这是在说什么,我......”
沈馥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连小船都明白了他的心,左右晃荡起来,又荡出去一圈一圈的涟漪,越荡越开,大圈套小圈。陆既明被他逗笑了,戏谑道:“你可不像是这么害羞的人。”
“谁害羞了,” 沈馥嘟哝道,“我都说了我手上腥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