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一缺一,速来+番外(143)

作者:鸣玉珂兮

“贺言舒,我放你走。不管我手术成不成功,都放你走。”纪沉鱼的声音轻飘飘的,被风一吹就散。

贺言舒怔了怔,敛眸:“原本就是这样。”

他来的时候,两人不就说好了,只是治病,治完就走。

贺言舒没想到纪沉鱼会做得这么绝。那天之后,纪沉鱼的保镖就把别墅围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入,包括贺言舒。

“贺医生,纪先生说,做手术要剃头发,不好看。他不想让您看到他难看的一面,所以手术的这段时间,请您回避。”Amber在门外拦住贺言舒,对他抱歉地道。

“他要一个人做手术?”贺言舒有些讶异,另一部分说不出的感觉,是失落。

前几天纪沉鱼还紧张得不行,恨不得他寸步不离,现在却这样决绝。

他记得他和纪沉鱼讨论过人生最不能接受的、一个人做的事,包括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吃火锅、一个人做手术等等。

当时他表示这些事他都能一个人去做,早就习以为常了,纪沉鱼却接连摇头:“哪件都不能接受。”

“最不能接受的是?”他问。

“一个人做手术吧。”纪沉鱼闷闷的,“感觉会孤零零地死掉。”

他实在想不到,纪沉鱼竟然会对他避而不见,主动去面对自己最害怕的事。

Amber淡然一笑:“贺医生,您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劝纪先生做手术吗?他既然已经答应了,您的目的早就达成了。纪先生愿意还您自由的生活,承诺不会再纠缠您。”

“是啊。”贺言舒自嘲地笑,“目的已经达成了。”

一连半个月,贺言舒没再见到纪沉鱼,诊所重新开张,他有了种重回原本平静生活的错觉,只是心里总像缺了一块儿,空空的隐隐作痛。

他时常会在替人诊治的时候失神,直到病人提醒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发呆。

他知道这都是因为纪沉鱼,纪沉鱼不愿见他,连手术都不让他陪同。

手术那天,他还是去了,本来是想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Nora工作的医院。

操刀的是Nora的前辈,Nora在外面候着。

看到贺言舒来,她走过去,语带劝慰:“刚进去没多久,他状态很好,你不用担心。”

“谢谢,我不担心。”

Nora很无奈,贺言舒明明脸都发白了,淡色的眸子盯着手术室上的灯牌,有长椅也不坐下。

“我去给你倒杯水。”

Nora给贺言舒倒了杯热水让他捧着,贺言舒紧绷的神经缓解了一些。他就那样坐在外面等待着,连饭都没心思吃,路过的医生护士都忍不住打量他。

他们见过的病人家属很多,有不当回事的,有哭天抢地的,也有担心得晕厥过去的,可很少见到贺言舒这样的。

这个沉稳温和的男人一言不发,面上没有表现出脆弱和慌乱,甚至能在熟人经过的时候得体地问好,可任谁都能看出,手术室里躺着的那个人,对他来说重要至极。

情感不外露的人的深情,就像一注暗泉,不示于人,却时刻充沛有力地流淌,能滋润他爱的人,护他爱的人。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手术灯暗了,纪沉鱼的麻醉还没过,昏迷着推了出来。主刀医生一脸欣慰和疲惫,对Nora比了个OK的手势。

“他没事了!”Nora欣喜地转身,却只看到走廊上贺言舒远去的背影。

看到纪沉鱼惨白的如同一个死人一样被出来,贺言舒强撑的情绪在那瞬间如决堤的水,将他淹没。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外面的这几个小时,贺言舒仿佛跟着纪沉鱼得了重病,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放松下来一身冷汗,几乎站不住。

他走到外面,刚迎面吹到冷风,泪水便止不住地流出来。

他很久没这样放纵地哭过了,冷风吸进胸腔,让他的胸口生疼,他上气不接下气。

泪水滴落在地上,面前出现了一双男式手工牛皮鞋,贺言舒捂着嘴巴抬头,对上陈渭阳明亮的眼睛。

“怎么了?纪沉鱼他......”陈渭阳不敢继续说下去了,生怕再刺激到贺言舒。

贺言舒皱了皱眉,又是一行泪划下,喉头滚了滚:“别乱说,他手术成功了。”

“成功了啊!”陈渭阳舒了一口气,“好事啊,哭什么。你这样,好像第一天送孩子去幼儿园的家长。”

心疼都写在脸上了,有比贺言舒更夸张的人么?陈渭阳一边笑着一边在心里惨淡地想,纪沉鱼果然是不一样的。

对贺言舒来说,梁溪和他只能算是伴侣,而纪沉鱼是爱侣。

贺言舒爱纪沉鱼,远比贺言舒自己认为的还要爱。

贺言舒对别人的病痛能保持冷静客观,对纪沉鱼的却不能,不是简单的感同身受,贺言舒甚至会在心里将那伤痛放大数倍,却不对任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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