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依赖(12)
“我愿献出自己,只愿留下自我。”
靳融抬眼,从那张写了歌词的A4纸看见了反过来的歌词。这首歌的名字叫做《不换》。
蒋易和陶郡合一起学歌快四十分钟,不知不觉又快七点了。陶郡很不好意思,临走前再三和靳融表达歉意:“真的很打扰。”
靳融难得做一次通融的人,他摇着头说不要紧,又坐钢琴前继续弹琴了。琴房的门关上,没想象中的安静,因为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个人的呼吸声。
蒋易还没走呢,慢悠悠地收拾谱子,他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想办法拖时间。靳融抬头,目光绕过钢琴上方看他,半冷不热地问:“有事?”
“我想听听你弹琴。”蒋易说。
靳融站起身来,手臂随意搭在钢琴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我们很熟吗?”
“不熟就不可以听你弹琴吗?”
靳融勾着手指头让他过来,靠他近一点。
蒋易走近,与他隔了一拳距离。
靳融停了一会儿,忽然朝着他的耳边凑,鼻息先洒在蒋易的耳朵里。随后,他慢悠悠说:“当然,不、可、以。”
蒋易又觉得痒起来了,分不清是耳朵里,还是耳后被蚊子叮咬的地方。
他一阵触动,耳朵连带着全身都酥酥麻麻,在靳融再次坐下来时恢复原状。
方才他看见靳融红润的嘴唇,好像咬了什么东西。
“不可以也没关系,那我就走吧。”蒋易提着书包出去,带上门,耳朵突然滚烫起来。
他双手捂住耳朵,摸至昨天夜里那个疙瘩,已经消下去了,不会再痒了才对。
蒋易失魂地踱步向前走,转了弯要从楼梯口下去,身后传来关门声。他有些期待地往后看,不是想要见的人,有些失望。
真奇怪,他在期待谁呢?
蒋易没出学校,他又习惯地在琴房门口坐着等。从天亮到天黑,蚊子围着他转,“嗡嗡”乱叫,可是他还是没舍得走。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在等靳融,他只是累了坐一会儿而已。
琴房陆续走出了好几个人,蒋易皆抬眼一一望过,不是靳融。
靳融一个多小时都在弹这首伴奏,为了这六个降号的声乐作品。合伴奏的时间定在下周,他还有时间练,先不急。
他把谱夹塞包里,想起来窗户还没关。关窗户的时候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脑袋刚探出去就看见底下花坛边坐着的傻大个。
还不走呢?靳融还真是好奇,为什么这个人就非要跟他做朋友?他又没什么人格魅力。
莫非是多情公子有点特殊癖好,看上他了,想来撩拨?靳融也觉得不现实,他这十几年除了自己就没碰见过真的gay,蒋易也不会是那一个。
真好奇,但又不屑去问。蒋易爱等着他,那就多等一会儿呗,琴房还有一个后门,他从那儿走。
靳融从另一边楼梯下去,悄无声息地离开琴房楼,回头在隐蔽处看蒋易,这小子还傻乎乎地等呢。
八点是三中关门的时间,门外大爷晓得音乐班的孩子喜欢练琴,关门前先来催练琴的赶紧走,再去门口锁门。
蒋易看大爷锁门,说道:“大爷,里面还有人呢。”
“没人啦,小子,我看过了,全都走了!”
“全都走了?!”蒋易猛然站起来,抬头看二楼第六个琴房,灯老早灭了。
他真是大意了,光顾着在楼底下喂蚊子,完全没想过抬头看一眼的!
“谢谢你啊,大爷!”蒋易拔腿就跑,去昨天碰见靳融的那家便利店,他猜测靳融一定就在那里。
便利店人烟稀少,店员在柜台打着哈欠,蒋易绕过好几个货架,在最里面的座位看见了靳融。
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吃完了一桶泡面,正在漫无目的地玩手机。
蒋易很没好气地走到他面前,用力坐下来,质问道:“你躲着我?”
靳融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你故意从后门走,不就是为了躲我吗?”
“你真有意思。”靳融轻笑,好多年没见过这样傻的人了。
蒋易不明白:“哪有意思了?说来听听。”
昨天蒋易请靳融吃了一个饭团,今天就要还回去,礼尚往来嘛。他手边已经摆了一个金枪鱼的饭团了,就是昨天请他的那一个。
他把饭团推到蒋易面前:“喏。”
“给我的?”
靳融轻轻点头。
蒋易可太好哄了,一个饭团就能把他给打发。他憋着笑拿起饭团,又装作很不在乎:“吃不掉了所以才给我的?”
“特意给你的。”
蒋易受宠若惊了:“补偿你躲着我吗?”
靳融手指按了一会儿太阳穴,发出生平最无语的长叹:“我要是躲着你,你也不会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