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向航一听这话也收了开玩笑的心思，立刻打灯准备靠边停车，奈何话语间已经孟江说的那辆车错过了，要逆行开回去很困难。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孟江说的那车，车是停在路边一排小店门口，向航眼见开不回去必须绕路，只能寄希望于它不会这么快就被开走了。

兜回去后那辆车果然还停在原地。

向航开车门的一瞬间便找回了他的警魂，见有个人开门上了那辆车的驾驶座，连忙跑过去，随后便是掏证问话一条龙。

孟江说的那个中年女性不知去哪了，但车是真的没搞错，这一点连孟江自己都觉得神奇。

他当时确实是认真扫过一眼车牌和车身的，甚至还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这车牌特有意思，可回忆时却像是怎么都抓不到当时的记忆了。方才不经意间看到这辆车时，当时的想法便清晰了起来，搭配上一旁似是而非的人影，让孟江一时间都没来得及思考会不会弄错，便冲动地喊向航停了车。

肃B 51F7D。

可以说是个很难记的车牌了。

孟江当时觉得“有意思”，也是因为这车牌的零散，没有重复字母和数字，甚至每个字符之间看上去都找不出什么联系。

别的车牌号多多少少会凑写有寓意的数字或者字母，例如他知道孟启元和孟迢的车牌里就有“8”和“6”。

当然，这只是孟江的想法。

显然向航并不能同意他这个观点。

向航在跟车主说明情况的时，只是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车牌号，就停嘴愣在原地，回神后猛地扭头、不可置信地指着车牌大声问孟江，俨然是完全忘了自己和蔼可亲人民警察的身份。

“这就是你说的‘特别难记’的车牌号？！”

“不难记吗？”

“肃B 五一放七天，这多好记啊！”

“……”

孟江无语，心说这位向副队长不仅乐观到令人发指，联想能力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向航仍旧很激动：“你难道没有这个理想吗？你对五一假期就没有这么个期许吗？”

孟江继续在风中凌乱。

这人的脑回路怕是自己这辈子都无法理解。

“不好意思，我在家工作，每天都是假期。”言下之意，谁还在乎什么五一。

长期无休超负荷工作的人民警察向航同志，被这句话噎了个正着，仿佛被人点了死穴，石化当场，憋得脸都红了。

车主老伯，被穿着警服的向航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接受了向航的身份，又听他们俩这一来一回的仿佛关系很好，还以为他俩是警队的同事。

“这小伙子有眼光啊哈哈，我当时就是听车管所的姑娘说这车牌有意思，才选的。”老伯重新挂上了朴实的笑容，没注意到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似的，兴冲冲地上前，“放假放得多，买水果的人就多，我们也跟着生意好。”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向航像是找到了组织，攥着车主老伯的手，得意洋洋地看着孟江。

孟江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好在向航最后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正事，跟车主老伯了解情况去了，孟江这才有机会认真观察这车主。车窗上贴了膜，所以从车的一侧看向车内是一片漆黑的，因此孟江那天并没有见到那位神秘的司机，也不排除开车的就是眼前这人。

老伯裹着个大棉袄，看起来却异常消瘦。黝黑的脸上满是褶皱，看着像是常年在烈日下工作的人，而老伯和向航的对话也肯定了孟江的判断。

他是位果农，看他的样子，想来果农也是很辛苦的。

向航那边介绍完情况，老伯才认识到了严重性，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度，连忙磕磕巴巴地招呼水果店里还在跟老板算账的老婆子出来。

话音刚落，便见一人从水果店里急急忙忙探头出来。

两人放在一起看，长得还有些相似，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夫妻相吧。

一样黝黑的皮肤，一样地满脸沧桑。

——正是孟江见过的那位中年妇女。

普通民众多多少少对于警察这个身份有一定敬畏，所以当向航跟他们简单说明了情况后，老夫妻俩皆是震惊不已，那老妇更是立刻拿出了前天面对孟江时的气势，控诉着陈元富恶人先告状。

孟江对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悄悄退后了两步，决心躲在向航后边做个安静的“吃瓜”群众。向航见他这“避之不及”的样子觉得好笑，很贴心地又挪了挪，帮孟江挡下了大部分的“音量攻击”。

好在这次老妇的“攻击对象”不是他们，有人民警察的身份坐镇，这对老夫妻还是很配合的。

那开车的老伯姓李，叫李开河，老伴叫庄秀娟，是肃文市城郊李家村的村民，也是小南妈妈李静的父母。城郊山多，夫妻俩早年看中了山上的资源，包下了几个山头种橘子树，现在成了城里好几个水果店的固定供应商，隔几天就要拉一车橘子进城送货，勤勤恳恳。累是累，日子倒是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