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手机来电他却没有未雨绸缪。

微信震动打扰不了他，电话铃声却可以轻松做到。

从听筒里听到向航的声音时，孟江内心里的小人在哀嚎，这得是多么苦大仇深才能连续两天跑来吵醒他……

……

向航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忽然就后悔了。

其实小南的案子已经结了，并不需要补充什么文件，他不过是为了找个合适的借口再请孟江吃顿饭而已。

昨晚的问题太隐晦，他都不知道还能怎么去抒发谢意，所以才让吴萌又开了份其实没什么用的资料，假装通知孟江来市局补个材料，这样又可以拉着人出去“顺便”吃个饭。

顺理成章，毫不刻意，计划大体上堪称完美，但显然对孟江来说不能认同。

如果说昨天的孟江顶多是有些疲惫，今天的孟江就跟“病入膏肓”了一样，脸色白的能马上去剧组不化妆客串一场吸血鬼。才坐了没一会儿，就从“正襟危坐”改成了“以手撑头”，怏怏地听着向航准备好的说辞。

看得出来，作为听众，孟江给出了他目前能给出的最大的诚意，但向航却说不下去了。

他有点慌：“你这是又胃疼了？”

早知道昨天就不应该心软给他辣酱的！

孟江冷不丁听他这么一句，倒是也没觉得突兀，他现在这个状态自己照镜子都吓一跳，出门在外还能用围巾给自己捂严实了，但进了市局总不能一直围着围巾说话。

早上起来看到所有酒瓶全空的场景，他就已经做好这两天都“半死不活”的准备了。

要是早知道向航今天还会找他办事，那些酒他绝对会忍两天再喝。

奈何千金难买早知道。

别的事他都可以推，但这是人家的公务，向航电话里口口声声称就差自己补这么一份文件就能结案，他也实在是说不出让人家刑侦支队多等两天这种话。

“没有。”孟江吸了吸鼻子，试图避重就轻，“可能有点感冒。”

出门前他特意洗了澡还喷了衣物除味剂，一路过来没有收获到别人关注的目光，想来身上没留下什么酒味。

说感冒也不完全是谎话，今天醒来时他很悲惨的发现自己就这么躺在了卧室地板上，想必是倒在了回被窝的路上，虽然木地板相比于客厅的瓷砖要好多了，但没有被子的情况下躺上一晚，对他的免疫系统来说仍旧是个重大挑战。

虽然不严重，但确实有点鼻塞症状，正好能糊弄过去。

向航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资料，有些过意不去，但是箭在弦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孟江接过了向航递给他的文件，随意扫了一眼便低头签字，他头实在太疼，看着那么多字直犯恶心，内容什么的根本没精力去管，反正市局又不是诈骗窝点，不会有那闲工夫给他下套儿。

他也是快要被头疼折磨地没耐心了。

清醒后在床边靠坐了许久还是晕得不行，只好跌跌撞撞跑去卫生间，结果也没能吐出来什么，估计是胃里早已经吐空了。

本来应该在出门前吃点什么垫一垫，但他实在是什么都吃不下去，只好作罢。

又是将近一整天没有进食，如果不赶紧把该补的材料补完，他这状态估计撑不到回家就得被拉去急救了。

好在向航很配合地没再多说什么，迅速把文件都收好之后，便要送他出去。

走到门口，向航看着重新认真地把自己的脸裹起来的孟江，心里愈发愧疚。

低头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要下班了。

“我送你回去吧，你就别再去挤公交了，这个时间马上要下班高峰了，肯定人多。”

孟江犹豫了一下，现在这个时间公交车确实很难有座位，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站着撑近一个小时。

但他可以打车回家啊。

“别犹豫了，我反正也顺路。”向航没给他拒绝的时间，掏出车钥匙就往外走。

孟江乖乖地跟着向航走上了他的车。

若是平时，他肯定拒绝，但眼下实在是不想拖着比天重的脑袋，去跟凶残的上班族们挤了。

上下班时间的肃文市就没有不堵的路，所有车，不管是大的小的都跟赶集似的一拥而上，致力于为每个工作日早晚两次的“大型公共车展”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反正堵着也是堵着，孟江实在是撑不住了，上车后没两秒就又迷糊了过去。

向航还没来得及提吃饭的事，就听孟江已经呼吸平稳了。

“得了，今天这出戏算是白演了。”向航听着边上的呼吸声自嘲一笑，想起之前跟孟江提过的那个面店也有粥卖，便顺路拐了个小弯去买了碗粥。

这一来一回居然都没有吵醒孟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