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孟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向航却还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歪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孟江好奇的眼睛。

孟江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句话，就见他带着惊喜冲了出去，边跑边叫医生，又被进来的医生笑着调侃“高科技时代其实可以按铃”。

一通热闹下来孟江总算是重新逮到了和向航独处的机会了。

床微微摇起来些后孟江才看清桌面上的纸张，一页A4纸上几乎半页都是空的，打印字体占了一多半，只有寥寥几个位置有着手写的潦草痕迹，可标题处的几个大字赋予了这张普通的纸非凡的意义。

——病危通知书。

底下一行还写着孟江的名字。

向航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太激动了随手便扔下的东西，急着要去收起来，可孟江这次有了抬手的力气，在他之前从桌上取过了这几页纸，低头翻看了起来。

每一张都写着他的名字，颜色一样，连内容都差不多，只有几处有着细微的差别，左不过是下发通知书的原因有着些许变化。

每一张都足以说明曾经的危急，每一张都有着不一般的重量。

沉睡的人只以为自己过了大梦一场，可对清醒的人来说却经历了无数次的绝望。

难怪上次睁眼时向航那么憔悴……

向航像是想把赶紧这些纸收起来，可孟江扯了扯他的袖子，把人拉到了跟前，就着向航低俯下的身子轻轻抱了抱他。

如果不是还有伤口没有愈合，孟江真的很想使劲抱抱他。

像在他家的那条河边那样，像从前每次那样。

向航的呼吸打在耳边痒痒的，吐息里流淌着温暖，那其中裹挟着太多言语无法代替的情绪，可这一呼一吸之间，一个拥抱之下，便像是得了个心意相通，不言而喻了。

……

不知道算不算一种奇妙的默契，孟江这次苏醒后一切都像是以光速恢复了正常，就连吃饭时间的固定项目也重新回归。

向航一边嘬着从医院食堂打来的汤，一边对着还被勒令禁食的孟江挑眉，放下碗还不完“舔唇诱惑”，气得孟江只想连人带饭轰出病房。

不过向航闹完到底恢复了正经，三言两语之后孟江也就忽略了满屋子饭香了。

“你关于黄良山的推测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警方守株待兔便直接捣掉了‘周叔’的大批心腹。”向航把碗放下后推到了桌角最远处，显然没有继续招惹孟江的意图了，“还是孟迢把那些人引过去的。”

这个结果完全在孟江意料之中。

孟迢跟他分析过“周叔”，那时个非常警惕的人，对他来说身边的人没几个可信的，他只相信他自己。年老之后刚愎自用便成了他对许多事有心无力的根源，也成为了他致命的弱点。

陆斯城的背叛刚刚摆上台面，这对于本就防备心重的“周叔”来说更是个不小的刺激，短时间内他恐怕都会处于过度敏感的状态之下，那么黄良山上那么重要的东西他肯定迫不及待要重新握回自己手中，而此事他也必然不愿轻易假手于人。

即使他自己不去，出动的也必是心腹，且所需人手不会少，一旦搞定了这些人，“周叔”就相当于被警方架空了。

虽然由于担心陆斯城那边生变数，所以孟江并没有把李开河的笔记本交给孟迢，但还是跟他说了黄良山的事，也早跟孟迢商量好了该怎么利用。

孟迢分析他很可能会被“周叔”指派为引路的兔子，毕竟“周叔”不是陆斯城，不会对他顾念什么旧情，让孟迢带路也是防止他这个小辈耍花样的最好办法，所以孟江听到向航说起孟迢带路时并不意外。

反正他们已经联络上了警方，孟迢的生命安全不会有太大威胁，这是一场天平已经向他们这方倾斜的战役。

向航看孟江脸色稍显严肃，便接着道：“行动还是顺利的，主动提供这个线索不仅让‘周叔’不敢在事成之前随便动孟迢，最后还成功截下了他的心腹队伍，剩下那些墙头草在基地里倒戈得比谁都快，一盘散沙警方抓起来还是不费劲的。总之，你哥他半点伤没受转头就回公司处理他的集团事务去了。”

“那就好，辛苦了。”

孟江说得认真，向航居然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摸了摸鼻子尖：“那个……资料中很多据点都没有变化，毕竟‘周叔’当年能仓皇撤退已经是极限了，陆斯城重回肃文市时也只能借着从前的据点接着用，有了那份资料，禁毒可以精准出击，即使和外省合作也有了重要依据，所以进行到现在都很顺利。”

孟江乖巧地点头。

向航所说的资料应该就是指“秘密”，想来是孟迢告诉他们的，毕竟事情能进行到这最后一步，也少不得要利用到里面的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