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孟江睡着了，本来不想打扰他，却不想他还没靠近，孟江就像是注意到了他，半睁着眼睛看了过来。

只一眼便清醒了似的，脸上满是惊喜地微微坐直了身子。

孟江本来是真的想睡一下的，他确实困了。

之前为了等着见小南他一直不敢睡，担心错过，可现在能睡了，伤口又来捣乱，加上还总记挂着向航的事，最终也只能是在半梦半醒间游荡。

所以一听到脚步声靠近，他便在第一时间睁了眼。

终于等到他了。

孟江本以为自己会急着跟向航讨论案情，会急着帮他破案，急着引导他避开危险。

可真正见到向航的那一刻，他发觉，自己半梦半醒间的那些急迫都重新化为了冷静。

他第一反应竟是想把手中的包子和豆浆给他。

想陪他休息一下。

……

孟江抱着袋子，清醒着进入了新一轮等待。

虽然都是等，但感觉是不一样的。

因为向航已经来了，他就在里面。

包子和豆浆还是没能在第一时间给出去。

他的手刚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跟向航说一句话，便听见有个急促的脚步声从另一边传来，那人还叫了向航一声，像是有什么急事找他。

向航的注意力立刻便被那人引了过去，也就没能看见他手上的动作。

在跟那人交谈了几句后，向航颇为抱歉地看了他一眼，便匆匆跟那人去了走廊深处。

转眼已经四点，向航还没出来。

孟江把手伸进袋子里摸了摸，好在他一直抱着，这屋里温度也不像外面那么可怕，所以包子和豆浆都还是有些温热的。

等待是挺煎熬的，但在等到的那一刻，真的有种莫名的喜悦。

……

由于向航提前通知了法医中心的同事，所以这边提前准备好了完成的材料。

负责各个解剖及检测的工作人员围坐一桌，迅速带向航过了一遍资料。

由于有专业人士实时解答疑惑，所以这种梳理过程非常有效率，没多久向航就揣着资料出了会议室。

孟江还坐在原地，眼睛本来看向前方愣神，余光见向航从拐角一出来，孟江便扭头看向了他。

“好了吗？”孟江低声问。

向航收了收倦意，有些愧疚地说：“好了，走吧。”

孟江这才迎了上去，提起手中的塑料袋往他身前凑了凑。

“我给你买了豆浆和包子，还温着。”

向航愣愣地接过。

他一直以为孟江手里抱着的塑料袋是水果店的，因为之前电话里孟江曾说去过水果店，所以他也没细看。

没想到是给他的。

“为什么给我买包子。”向航像是得了糖的孩子，心里一下乐开了花，脸上也笑得憨憨的，拉着孟江就往车上跑，心里虽然明白孟江的心意，偏要再听他说明白似的追问着。

“你没吃饭吧？”孟江问：“不饿？”

“饿！当然饿！”

饿是饿，但向航其实没什么胃口。就算见得多，他也没能练就看完血腥照片还不倒胃口的本领。

不过这是孟江的心意，他希望孟江能明白他有多高兴。

谁知孟江叹了口气，反问他：“你不是跟我说你吃了吗？”

得……他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向航捧着袋子坐着，脑子里飞速运转，像是甩了个大转盘，试图随机抽选一个应对模式。

但他最后还是干脆决定坦白从宽，讪讪道：“嗨，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

孟江没有真的要追究他的意思，见他似乎不太有胃口，也能理解。

任谁在这种地方、经历了这样压抑的事，都不会有好胃口的。

“我买的素包子。”孟江顿了顿，又说：“如果还是吃不下就算了，喝点甜豆浆吧，暖暖胃也好。”

当你发现一个你很喜欢的人不经意间考虑到了你，哪怕只是一件细微的小事，也会成为莫大的欢欣。

更何况是发现他在认认真真为你着想。

向航忽然想到刚才散会时有个人拉着他，捧了个橘子递过来，跟他说：

“这是外面那个先生留在小南遗体旁的，这个不能跟遗体放在一起，我也不好退还给他，向队你看怎么处理？”

原来孟江之前说去水果店买的橘子，是为了给小南的。

那个工作人员是个法医新人，向航看他一脸为难地样子，忽然很感谢他的这份顾虑。

若是经验老到的人，一般会当场说明情况或者事后偷偷扔掉，那么他或许就不会知道这个橘子的存在了。

“谢谢你，不必跟他说了，你处理就好。”

无论结果如何，孟江的心意已经送到了。

他不会经常来这里，怀揣热心不易，不需要为冷冰冰的规则而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