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鸟南寄(32)

作者:有酒

漂亮的演奏者穿着优雅的灰旗袍,刺绣牡丹在腰间开着,她手指跃动的时候,仿佛有风在吹花瓣。

徐致远醉眼朦胧地盯着不停跳动的琴键,思绪也随着黑白在变,看着看着,他发现杯里的红酒残余得只剩底了。

瘾劲上来顾不得优雅,干白又接着倒上,徐致远一边托腮望着弹琴人,一边问傅书白他怎么会认识裴禛。

傅书白说,别提了。

他之前费了好几包烟跟中心医院的门诊大夫搞好关系,就为了装病请假的时候能派上用场。结果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没有,他终于要去开个假证明的时候,撞上裴禛值班视察,一时没料到这年轻医生的高职。

…… 之后傅书白便进了那家医院许多科的 “特殊名单”。他又不愿意再花烟钱在别的医院大夫身上。所以他往后装病只能从跌打损伤上装,可真要因为这个开出证明来,学校肯定让他减少外出运动,与他的本心相悖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裴禛堵上了他的一计逃课的歪门邪道。

傅书白说完了自己,又问徐致远,你又怎么招惹他了。

徐致远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傅书白嗤笑一声,说徐致远被裴禛耍了,他结婚了,戒指不离手,一心一意着呢。

徐致远微愣。

“真的?” 徐致远收回目光,他从来没注意过裴禛的手上,听见傅书白的说法,忽然莫名其妙地如释重负。

等着嘲笑他的傅书白却皱起眉头,说道:“远儿。”

“做什么。”

“如果按你以前的性子,知道他逗你玩一定是火冒三丈暴跳如雷了,绝不可能是轻松。” 傅书白道,“怎么回事,你…… 到底对俞老师……”

徐致远拿银勺轻磕空酒杯,脆声让傅书白的话中止,他擦着嘴,说:“吃你的。”

几杯入肚之后,烈味会冲走许多皮面的包装,傅书白没有多做嬉皮笑脸,愁容满面地担忧道:“你完了…… 徐致远。”

徐致远难得没有踹他,而是扯开话题,问起他的近况来——就比如牵连他卷入南墙事件的吴桐秋。

总是滔滔不绝的傅书白这次却说,没什么好说的。

看见他眼里被酒意冲刷出来的忧郁,徐致远问他,吴同学是不是个大美女。

傅书白瞪他一眼,说道:“你既然心里都有俞老师了,我劝你’忠贞‘。”

徐致远死不承认。

灰旗袍的女人弹了许多首曲子,声音很慢。

两人好像有很多话可以说,又好像无话可说。

气氛太过沉迷,本来酒力适中的徐致远受了感染,酒量浅成了一捧,倒进去两瓶就醉了。

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傅书白好像摇过他,说了些什么。等他一些意识稍稍回笼的时候,看到了裹着红围巾的俞尧。

他们好像是在车上,外面下起了大雪,这好像是秋去冬来之后的第一场。徐致远以为在做梦,上海不轻易下这么大的雪。

而俞尧则是前脚刚回家,外面就落了鹅绒,直到傍晚外滩的道路和秃树上都镀上了薄薄一层。

雪愈下愈大,徐镇平和李安荣都回来了,俞尧担忧天黑路滑,便穿上外套和围巾,去徐致远说的那个饭店接他回来。

“醒了就先别睡了,” 俞尧说,“到家再睡。”

徐致远懵懂地看着这个 “梦里的俞尧”,放肆地一头依到了他的肩上。

俞尧看着车窗外没有说话。

徐致远静了一会儿,唤了声小叔叔。

“嗯。”

他又叫:“…… 小叔叔。”

俞尧看向他,心想他大概是睡毛了。听到他改口叫自己 “尧儿”,接着是一连串的呓语,道,“我…… 认真跟你说,你过来听……”

俞尧便把耳朵侧过去,虽然柔软的耳廓被徐致远呼出的热气染了层湿润,他还是忍住痒意凑近了。

“…… 小叔叔,我好像完了。” 他说,“…… 我可能有点……”

俞尧皱了眉,他什么也没听清,模模糊糊地猜了个 “你”“我”,想要再近点好更真切一些,忽然这厮传来一阵鼾声。

虽然不算大声,但比起之前的呢喃,已经算震耳了。

俞尧无奈。

这小混蛋又睡着了。

第16章 玫瑰

作者有话说:有宝贝问结局的问题。

徐致远感觉胃里好像混进去个哪吒,他是被它闹起来的。

睁开眼之后紧接着,发热、鼻塞、头疼争前恐后地噬咬他的大脑。徐致远觉得自己差点要死了。

求生欲使他伸手去够床头柜,手指碰到了一杯热水,他好不容易支起身子来,大脑却随着指尖的滚烫掀起一股剧痛来。

他捂着额头,想起了自己依在小叔叔肩头上呢喃细语的事,愣了一会儿,随即又自己缓缓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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