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鸟南寄(30)

作者:有酒

徐致远哈哈一笑:“我知道,让你觉得在我面前自在,这才是我的荣幸,那说明你不把我当外人了。”

岳剪柳礼貌地一笑,问起交换笔记的事情来。

徐致远才想起这回事,却是处变不惊地说:“写到兴处来了好灵感,还没结束。今日不知道剪柳要来,所以没带,改日亲自送到府上。”

岳剪柳点头。徐致远礼貌地伸来手臂,让女士搭着,岳剪柳看到他手心未褪掉的图画,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道:“徐少爷还蛮有童趣。”

徐致远微笑:“无聊时的玩闹而已。”

一言一语之后二人姿态都放轻松了许多,一起逛展了。

西洋画太实,徐致远不喜欢,可被高材生们钟情,占了画展的大半。

徐致远心中有无数的蚂蚁乱爬,无聊得发慌,但偏偏岳剪柳看得很认真,他又不好意思去打搅,只能频频地去看钟表。

画展不乏洋人,走到了半圈,出神的徐致远被一个小东西撞到,低头一看是个穿着花色和服的女孩。

她的母亲拉着她,用徐致远听不懂的语言跟他鞠躬道歉。徐致远点头微笑以示没事。

随后跟来一个男人,身穿亚麻色的西装,留着整齐的胡渣,肚子长了一袋 “大腹便便” 的资本。徐致远忍不住瞎想,若是他要切腹,介错人得好生拿只盆钵接铜钱。

这位家主看到了方才的情景,似乎对女人鞠躬一举十分不满和鄙夷,用旁人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些什么,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瞥了走远的徐致远一眼。

徐致远用余光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鼻子打了个冷哼。看装束,想必这洋人是个大商,在淮市做出名堂,把妻女接来享乐了。

这些洋商人深得徐致远厌恶,来淮市赚得盆满钵满,也不讲宾客之道,却还要反过来趾高气昂地对主人轻蔑相待。若是这种人来徐家做客,是要被轰走的。

走了一路,徐致远心想要不要找个理由开溜,瞥了岳剪柳一眼,却发现她好像也在时不时地留意钟表。

徐致远眼睛一亮,他以为岳剪柳也在煎熬,于是大胆地试探道:“剪柳,待会要不要去看电影?我这里有票。”

“不了……” 岳剪柳难为情道,“我一会儿还有其他事情。”

“太可惜了。”

凑够了相处的时间,徐致远找了个理由分别,果不其然岳剪柳爽快地答应了。

将岳剪柳送上车,微笑目送之后,徐致远终于现出了原型,把修身的西服外套和马甲脱下来,一路连跑带跳地闯进跟傅书白约好的馆子。

见少爷来了,傅书白死气沉沉道:“你还是再晚到几个时辰正好吃晚饭吧。”

“把你那穷酸衣服换了,穿这一身,好符合成熟的社会人士形象。” 徐致远把自己的衣服递给他。

傅书白见钱眼开,接过瞬间怨气就没了,说道:“哟,远儿,要带我去哪个舞会蹭饭啊,上流人嘛我最会装了。”

“比舞会更好玩。” 徐致远说。

……

徐致远带傅书白去看电影。

傅书白满脸失望,进门前拎着一袋原味瓜子,叽叽咕咕道:“看电影,讲究的是伴,内容其次。你又不带小姐,还不如去下馆子。”

但是徐致远没理他,在席中找寻了一番,不停脚地窜进了一排中间,坐下时整了整衣摆,同时整理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朝着他道:“书白,往这里坐。”

傅书白被他这一声温柔的 “书白” 吓得嗓子眼卡了两片瓜子皮,恍若吞了掺着耗子药的花生米——恶心得要命,他正想说徐致远你有病。便听到有人先出声唤了那小混账的名字。

“致远,” 俞尧些许吃惊,“你怎么也来了?”

徐致远回头,不失礼貌地朝俞尧和裴禛一笑,说:“小叔叔,庸…… 裴医生,真是巧得很。”

第15章 红酒

傅书白要是信了这是巧合那只能说明读书读傻了。他浑身写满抗拒地走过去,迎着三道目光,恍若坐上了一把铺满荆棘的刑椅。回头,轻声问候道:“俞老师好…… 裴… 大夫好。”

裴禛弯眼笑道:“身体好些了么,傅同学。”

看见他傅书白只觉得天灵盖疼,敷衍地应了几声,脸色难堪地正身坐着。徐致远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声音里含着轻盈的笑意:“书白,饿不饿?一会儿去华懋饭店吧,你想吃什么。”

傅书白转头看着他,要不是被俞尧的目光笼罩着,他已经脱口而出一句,不用了我已经被你膈应饱了。

他最终还是屈于了少爷的钱袋,紧了紧西服敞口,说:“…… 行。”

一时尴尬滋生。徐致远虽看不到俞尧的神色,但是相当地从容淡定,甚至还有些恶作剧成功的小喜悦。有模有样地欣赏起电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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