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鸟南寄(130)

作者:有酒

“不算,” 念棠道,“就一刚成年的小孩,梨落坊学徒,我看着长大的。”

徐致远嗤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那该怎么办,这小孩说看上我了,脾气又倔得很,凶狠起来还威胁人的。”

徐致远想起那人急忙又羞怯的神色,说道:“可看那模样不像。”

“徐少爷光看模样,也不知道底下藏着的是头野狼呢。”

“……” 徐致远冷下脸来看着他。

念棠慢斯条理地吃着他的羹,也不在意脖子和锁骨上若隐若现的红痕被人看见,他说道:“随他胡闹一段时间就好了,热度散了脑子就清醒了,反正我最近也缺伴…… 你来是什么事。”

“让你帮个忙。”

“不会又是关于吴深院的吧?” 念棠把羹放回桌子上,擦了擦嘴,说,“少爷你要是关心他,先把他欠我的钱还了,不多也就三晚上。你叫我一直给欠债的仇家办事,怪憋屈的。

徐致远给他一张票据,念棠捻起来看了一下数额,满意地将其放进了抽屉里,说道:“勉强够了。”

“我开始问了,” 徐致远不想讲太多废话,说,“第一,你究竟知不知道廖德在哪?”

“不知道。”

徐致远手指敲了敲桌面,可惜资历尚浅,也没在这老狐狸的神态上找出什么破绽来。

“第二,寺山那边有什么行动。”

“他已经发现原稿没了,正让人重新编,为了防止夜长梦多…… 这几天约莫着要给俞尧伸’橄榄枝‘了。”

“第三,” 徐致远看了一眼他右耳上的红色耳坠,指了一下,说道,“这个借我。”

这次的念棠没有对答如流,问:“怎么说?”

“是吴深院的东西吧。” 徐致远说,“他不是你仇家吗,刚才我替他还了钱,可以把东西赎回来了。”

念棠幽幽地盯着他,最终还是摘下了耳坠,给他扔了过去。那上面好像装着他的耐心似的,他开始有些不耐烦,衣领一扣,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徐致远用手指摩挲这那耳坠上的红色宝石,反复打量着,说道:“其实我们找到了吴深院留下的密文,查一个密钥。我怀疑在这上面。”

念棠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看着那耳坠说道:“那这个密钥还挺’秘密‘的,你要是不来赎,我可就要把它卖了。”

“你不会卖。” 徐致远说,“不然吴深院就不会送给你了。”

念棠只不屑地瞥了徐致远一眼,见到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细筒——徐致远在只把本子还了回去,这工具还是留下来了。

蓝光往耳坠上一扫,徐致远将他不停地转换角度,终于一停,大概是发现了端倪,于是蹙起眉来,凑近了些许。

看他的神色,念棠嘲道:“不会真在上面吧。”

他看了一眼念棠,又再次观察了一下密钥,问道:“你会英文吗。”

“会一点,” 念棠道,“怎么。”

徐致远虽然语言不通,但至少上学之后上过几次外语课,一些单词还是认识的,他说:“我小叔说,这个加密规则的密钥是五个字母,加密者自定,顺序反向。我也的确在上面找到了五个字母。分别是 REVOL。”

念棠原先的表情僵了一瞬,见到徐致远拎起红耳坠来,对他说:“大概是,爱人。”

第64章 书信

他的心底葬着一只丹顶鹤,“纵使我一生坚定唯物主义……” 化用了周总理的 “我这一生都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唯有你,我希望有来生。”

“展信安。

“我素来爱文字,或因早年退学,对写作的虔诚之心未被繁重课业磨灭,常常留心遣词造句,以此为乐。可回顾半生,斟酌之辞藻往往用于虚以委蛇,见风使舵。未曾给珍惜之人,珍贵之事,留下一词半句。

“于是写此弥补所欠,此书是昭告,亦是悔愧。

“我名吴深院,籍贯抚临区,十年前申请加入同袍会。后被组织重用,以在淮市安户,暗中从事会内地下工作。

“十年内收集整理淮市地理、交通、军事等基础情报千余。淮市政府以及工部局、洋政府秘密情报百余。关于各区向淮市军火转移重要信息十余条——未整理完毕及尚未上报的全部密藏于 3AVIXYAE。

“昭告已述完毕,阅到此处可焚。

“因新加密方式改良,开头碎念及以下内容颇有凑字数之嫌,但属实心真意诚,若有闲心,可一并阅完。

“此信本是备不防之需,若其面世,则说明我已身份败露,此生将结。我在世短短三十二年,有几愧不可不言。

“一是愧对我的母亲与同袍。

“犹记正月炉火前一席酒,小陈与我说,家中老母妻儿常寄信叮嘱,不求他有大事,只求平安昌顺,而为儿不孝,甚至不敢与家中道明职务,每每想到往后要使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便愧疚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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