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鸟南寄(120)

作者:有酒

“…… 没说,” 李安荣呼了一口气,说道,“果然是那头色鬼。”

李安荣在熹华社也算是很多年的 “老骨干”,要是连自己上头那些呼之欲出的破事一点也不知晓的话,就枉在人情世故里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了。

“我在家老是觉得担忧,于是找了个理由把寺山夫人领去了宴上,想着至少能让寺山不至于太造肆。”

“你和那个寺山的老婆认识?”

“日后谈,” 李安荣道,“找桐秋和书白要紧。”

“如果是我被人追的话,一定是往人多的地方跑,” 徐致远冷静道,“吉瑞饭店附近…… 人最多的地方就是大戏院了。”

李安荣正往目的地开去,一边拐弯一边道:“你在吉瑞有没有见到你小叔。”

“我让人把他送回家了,” 徐致远沉闷道,“很安全。”

“那便好,今晚过去免不了要与寺山一众为敌了。” 李安荣叹气道,“离职申请我已经递交了…… 你也要行事收敛一点,不要给他们造谣生事的机会。”

徐致远有气无力道:“收敛…… 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男人…… 但寺山是什么德行的你也见到了,你肯定也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李安荣认真地说,“阿尧拒绝了你,你也把心收一收。我跟徐镇平商量过了,我们陪你慢慢地治,慢慢地改,行吗?”

迁就和包容有时是一种撒了盐巴的棉布,让伤口生长、愈合,疼痛被温柔裹挟着,没法去流出一滴化脓的血。

徐致远发现自己最亲的人,很擅长干这种温和而残酷的事。

他只能干涩地把赤诚当成玩笑说:“我只是喜欢俞尧而已,为什么你们都觉得…… 我好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李安荣抿起了嘴唇,没有回答,车开得很快,他们到地方了。

徐致远只好先收了心情,混在人群里张望,拉住一个发传单的人,描述了一下两人的外貌特征,问他有没有见到过。

连问几个皆摇头,正当他们焦头烂额时,一个一直坐在角落的乞丐拽了拽徐致远的衣角。

徐致远猛然回头,看到一声不吭的乞丐手里捧着一个干净的饭碗,两人对瞅了半天,刚被起伏的情绪磨得心软的徐致远给他递了只大洋。

正要继续寻人时,那乞丐忽然说道:“你说的那两个人是从吉瑞饭店的夜会里出来的吧。”

徐致远脚步一停,立马问道:“你见过?”

“我今晚去吉瑞门口讨钱,却被巡警赶出来了,回来的半路正巧遇见两个人,走得很匆忙…… 和你说的很像。”

徐致远问道:“他们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大概是医院罢,那个男的捂着胳膊,听起来好似是中弹了。” 乞丐把银元塞进口袋里,生怕这少爷翻脸不认账了似的,说,“我看得不太清楚,因为他们刚走不久,巡警就接着追出来了。”

徐致远又往他的碗里放了一块大洋,而后在一声 “谢谢少爷” 之中离开了。

“傅书白大概是受伤了。” 徐致远积忧成怒,骂道,“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真的开枪伤人。”

“去医院吗?” 李安荣道,“不对…… 淮市的中心医院离这里有段距离,走最近的路要在路过吉瑞饭店,他们应该不会再回去。”

徐致远四周望了一下,总觉得大戏院附近的这段路很熟悉,他和俞尧曾经走过——去裴禛家里做客那晚。

直觉忽然在心头打了个响指,莫名其妙地让他忽然想到了庸医的母校。徐致远一咬牙,道:“我们去诊华医学院,从这条路走。”

而另一边的俞尧的确如念棠所想,没有放下警戒心,在回家路上找了个理由下车逃了,他气喘吁吁地回到家时,管家连忙出门迎接,道:“俞先生,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致远没有回来过吗?”

“没有。”

俞尧一咬牙,道:“我需要开车出去一趟。”

“夫人已经开车出去了,” 管家关切道,“您是有什么急事吗。”

“安荣?安荣去哪儿了?”

“也是去夜会的了,” 管家说,“俞先生您先别着急,裴医生来过两三通电话,让我亲自在这候着告诉您。号码的纸条在桌上,您先去回拨,我这就去给您备车。”

俞尧心神交瘁地进屋,拨号和等待的时候,平复了一会儿心跳,直到另一边接起。

“阿尧,是你吗。” 裴禛说。

“是我。”

他的声音有些严肃:“你最近究竟在做什么危险的事。”

“等我以后和你详谈好吗,一定问无不答。” 俞尧预感他大概是知晓了什么,于是并不卖关子,说道,“你给我打电话来是有什么急事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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