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番外(79)
直到后来,袁爽的记忆中也没有留下多少陈与同笑着的模样。两个人交替坐着文科班第一和第二的名次,互相替对方收过来不少自异性的情书,各自的书也不分彼此地交换着读。当时的袁爽并非没有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喜欢上他,而他也没有喜欢上自己。
答案在他们大三的时候揭晓,和往常一样的一个周末,他叫她一起吃饭,拉着一个男孩的手,不需任何话语就让袁爽明白了一切。
从那一天,他们之间便正式建立了真正的友谊和坚不可摧的信任。这些与他们父辈之间的交情并无太大关系。
后来又换过几个人,不过在许逸风之前,他好像有好几年都没有恋爱。
袁爽洗着脸,想到陈与同这半年来说的话比他在高中同桌那两年加起来说的话都多,还透露出和他的气质极不协调的温柔感,到底是什么让一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许逸风么?
袁爽想起这个名字就想笑,原来他不但能让陈与同快乐,还能让身边的每个人都露出笑脸。
一个成年人,怎么会像许逸风那样,对陌生人毫无防备之心,真实又真诚,对人或事物永远是敞开的状态,性格洒脱又浪漫,妥妥的天生的艺术家。
袁爽猜测,他或许未曾尝过人间疾苦,在溺爱和保护中,保全了赤诚纯洁的心灵。
可他的善解人意、对身边的人习惯性地照顾和关怀,不像是被宠坏了的孩子。袁爽百思不得其解,重新开了灯,打开电脑,搜索文件,打开那个以他名字命名的文件夹,那里面是许逸风展出过的所有的画。
热烈过,混乱过,挣扎过,痛苦过,绝望过,某个瞬间,死亡过。
这条路原本就不是一条坦途,不论是艺术还是他的爱情,或者就是生活本身。
竟然是这样啊。
他最后重获新生,像是命运的告慰。
她突然很羡慕陈与同,羡慕到了,嫉妒的程度。
许逸风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半,这次他仍然忘了拉窗帘,但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房间里有点凉,他套上运动服去洗手间刷牙,看见镜中自己恢复了一头黄发,喜笑颜开,用淡黄的发夹夹住刘海,漱了口。
已经是十二月了呀。他看到高媛发来的微信,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北京,同时给他发了个照片,是一个很大的,包装精美的盒子,让他猜是什么。短则十天长则半个月的长似乎也是他们分开的最久的时间。
明天是他的生日,过去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是和高媛一起度过的。这一刻,他好想她,还有周赫和闫严,也好想,陈与同。他那么忙,应该不会记得自己的生日吧。情绪莫名有些低落,但他不打算提醒忙于工作的那个人。
要不要回北京一趟呢?许逸风撕开一个面包,咬了两口,想了想马上要安排的达利的展览,他还没有看到,实在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再瞅了一眼窗台边的画,同样无法半途而废。
纠结了一会又坐到画架前,那幅画已初现雏形,他挤好颜料,拿着刮刀开始涂抹。
画画让他忘了很多事,偶尔浮现的记忆逐渐化为碎片,也不再给他带来悲伤,或许那不能称之为遗忘,应该叫做释怀。
一坐就是大半天,没有听到电话响,直到金鑫按响了他的门铃。
“许逸风,吃饭了,你不会还没起吧。”
站起来就听到肚子发出的饥饿的抗议声,再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见金鑫很着急的样子,许逸风忙洗了手,踩了双运动鞋跟上他的脚步。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要下雪。”金鑫裹着大衣,看许逸风只穿着一套长袖休闲装,很是家居,问道:“你要不再穿点?”
“是觉得不够正式?”他看金鑫也没有穿西装,捞起那件薄羽绒服,打算就这样去吃饭。
楼下等待的袁爽仍然捯饬得一丝不苟,她见到许逸风是笑眯眯的表情,也没怪他穿的随意,只提醒金鑫,他们的时间有点晚了。
同行的还有金鑫的女朋友唐卓然,许逸风看在友情的面子上,答应再给那个娇俏的姑娘画一张50块钱的速写,存了金鑫发来的一张证件照。
袁爽定的是一间十分雅致的包厢,房间不大,充满了江南气息,包厢还带了个露天的阳台,不过外面温度很低,夜幕拉下,看不出有什么景色。
她左手边是唐卓然,稍后要核对财务数据,右手边自然要留给客人,许逸风在主位对面的座随意坐了,背对包厢门,打算吃饱喝足后,就提前撤退。
服务员来点菜,袁爽把茶水单子递给许逸风,总是喝酒的人因为胃里空空如也,破天荒地点了个雨前龙井。看着茶杯里滚动的嫩绿翻涌了一阵,渐渐沉了下去,回味着心底住着的那个人,夏天在直觉,微微吸了一口清新的茶香,轻抿茶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