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番外(130)
陈与同哭笑不得,法院和其他政府机构不同,职位高只意味着责任重,加上这几年一直在反腐倡廉,朱越除了工资比他高一些,并没有什么其他实际的好处。
“那倒是没有。”他也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实际上朱越对他的态度和以前一样,在许逸风出事的时候他帮了些忙,不过这件事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当没发生过,陈与同也把那份照顾当做是许逸风的个人魅力,和自己无关。
“交朋友不就讲究顺其自然么,处的来就处,处不来就相忘于江湖。”许逸风总是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越哥既然能谁也不靠地当上副院长,说明人家有能力,也有胸襟,你想不明白就该咋咋滴,如果有僭越或者尴尬的地方,让他去操心呗,你又没挣领导那份工资。”
陈与同觉得他的胡言乱语还有点安慰剂的效果,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何必庸人自扰呢。他肯定不是嫉妒朱越的晋升,却也难免小人之心地揣测对方会不会对他有所防备,他感谢何冰顶住了诱惑和压力,没有把自己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许逸风的能力不止于一个天才画家。工作室的开办和经营也是一门学问。虽然人不多,可是在那种吃大锅饭的模式下,还能有如此水平的收益,光靠同学情谊肯定是不够的。
让每个人都满意,需要非常巧妙的分配方式和超强的调节能力,而结果是许老板自己在利益上也不算吃亏。察言观色上他是差点意思,不过中国有句古话叫大智若愚,或许就是这样不带粉饰的真情流露,反而让每个和他在一起的人都觉得舒服。
陈与同在心里把许老板夸成了一朵花,一时却学不来他的洒脱,唉声叹气:“那我以后还主动叫朱越哥一起吃饭么?”
他说的是每天中午去食堂,实际上大家去的时间都一样,用不着叫,每次他和朱越也都一起坐在固定的位置。
许逸风看他那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好歹憋住了笑,说好的成熟稳重怎么到了家就变成了纠结狂魔,像个幼儿园的小孩,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交朋友。他难得占领了情商高地,十分真诚地说:“你要是不好意思叫,以后我帮你叫,行了吧?”
所以他今天才给朱越打了电话。
产业园外围已经开始拦起围栏和铁皮墙了,看来开挖在即。部分公司也在陆续搬家,工作室外面看起来一如往常。和他们同时到达的还有另外一辆车。
闫严从保时捷的副驾下了车,提了个黑色的纸袋。开车的是个女孩,面容白静,虽然不是令人惊艳的长相,却不讨人厌。陈与同看她穿着件无袖的上衣。四月中旬的北京,傍晚的温度不到十度,不过看车和打扮,她应该不需要考虑室外的天气。
她没下车,闫严撞上车门站到一边,冲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掉头。于是朱越把车开到离工作室正门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57、利休茶
◎我永远都不会忘掉那幅画,他是我从这里走出的起点,也是告别。◎
闫严的外套敞开着,被一阵微风吹向身后,他很瘦,那衣服贴着他的身体,被风塑造了轮廓。他看见朱越和陈与同朝他走过来,安安静静笑着,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三人一起走进工作室,绕过吧台,眼前是一片宽敞的空地。陈与同蓦地就心口一恸。
所有的家具家电和书籍画册都已经搬走了,地面清扫得很干净,那曾经被画和热闹填满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最后一抹夕阳从窗外照射进来,笼罩着大半间空寂的工作室,然后那片影子就渐渐地暗了。
去年的盛夏,他在这里和许逸风重逢,他还记得那时候飘荡在空气中的颜料味道,那场深夜的,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中,带着悸动的深情相拥,以及夏末初秋,热烈的吻过之后,接受了他的表白,那张明媚的笑靥……
只有厨房和餐桌还保留着原来的模样,屋顶的灯投射了明亮的光,另外一半的暗便成了虚幻的背景。
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菜肴,大厨雕着萝卜花,像模像样的。高媛忙着摆餐具,周赫在盛饭。
许逸风见到陈与同会心一笑,视线又转向闫严手里的文件袋:“你打车回来的?路上堵么?”
刚才朱越和陈与同都看到送他回来的人,闫严不会撒谎,忽略了第一个问题,答道:“差点赶上晚高峰,不堵。”
高媛抽过他手里的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笑了:“这就搞定了?许老板,工作室的头牌看来要易主了。”
许逸风把雕好的萝卜搁在盘子的边缘,搂着从洗手间出来的陈与同,把他安置在那道菜面前,他刚刚雕的是一朵玫瑰,为此特地买了黄萝卜,很像春节的时候,陈与同带去江雪梅家的那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