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不乖了(140)
譬如检查报告上显示怀孕时,对孩子的不可遏制的期待和想象。
譬如得知舒闲出了车祸后,便忍不住想要去看望,又碍于自己的身份尴尬,只好每天都派人去医院探消息。
顾亦年不能确定,以上种种,从哪件事开始,他才能被称作“爱上了舒闲”。
也或许,以上的哪件事都不能被称作“爱上了舒闲”。
他对舒闲的情感,长久以来都浮潜与表面。
时间不足以令人动心,只能让人习惯,有些人包办婚姻在一起了一辈子,也就只是相依为命的程度。
所以,顾亦年爱上舒闲,并不是因为和舒闲在一起了三年的时间,被舒闲点滴的温暖无声浸润了。
而是他自己的心,主动地,在看到舒闲的时候颤了颤,和时间无关。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舒闲动心的,也不知道那一点点的动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化成了爱。
“先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舒闲见顾亦年不答,便重复了一遍问题,平和冷静,没有丝毫的急躁。
“不太清楚。”
顾亦年笑了笑,实话实说。
舒闲听了这个答案,觉得有些无聊,但又不肯放过,便将声音放软了些再次说道:“那你想一想,好不好。”
顾亦年拒绝不了舒闲的请求,下意识想答句“好”,但又苦于自己实在想不出个确切的时间。
“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没用,但是好奇,明明三年都没爱过我的人,怎么就突然爱我了。”
我用力爱了你三年,在这期间搁置了酒吧的经营,冷落了白予和朋友们,每天都尽职尽责地做你乖巧的Omega,却得不到一丝回响。
但我本不怪你,因为不爱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三年内,你也算个优秀的丈夫了。
恰到好处的关切,一如既往的疏离,你从未远离我,也从未真正地进入我,这我不怪你。
如果你从头到尾都不爱我,那倒是无所谓了,可你反悔了。
在我下定决心离开你之后,你却告诉我你不忍心了,你还是爱我的。
这样一来,我就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所以先生,你想想,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面对舒闲的追问,顾亦年有些无奈了。
“怎么,如果知道了,你就会考虑重新爱我吗?”
“不会。”舒闲回得不假思索,“我只是好奇而已,但没打算放过你,只不过现在还没动手罢了。”
舒闲讲话时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一双淡漠遥远的眼眸放在顾亦年身上。
在舒闲的这种目光下,明明是面对面坐着的,两人却好像搁了一条海湾,一道沟谷,一层穿不透的厚障壁。
顾亦年觉得,此时的舒闲就像是个天使面孔的恶魔,令人猜不透,但甘愿为他堕落。
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是顾亦年不熟悉的,只在舒闲身上感受地这么切实。
商业上的顾亦年从来运筹帷幄,回国三年,就带着顾家走到了如今的地位,令各个世家都胆寒敬畏,顾亦年必然是有他的手段的。
可在舒闲面前,顾亦年却束手无策,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敢做。
他说,“舒闲,你别这样,我心里没底。”
“你该有底的,顾亦年。”
舒闲的手指摩挲着茶杯的杯壁,颇为悠然,“我昨天说,要么你让我再爱上你,要么我把你逼到死,你觉得,这是个选择题?”
顾亦年,其实你没得选,你是死路一条的。
“你该有底的,因为你在我这里所做的一切,只有一种结果,就是徒劳无功啊。”
“舒闲……”
顾亦年开始渐渐撑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他本就不是爱笑的人,这些时日,他快把一辈子的笑容都给了舒闲。
可是显然,舒闲不稀罕。
“好了,既然你想不起来,那就走吧。”
舒闲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声音倦怠得很,不等顾亦年回答他,就兀自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顾亦年其实很想和舒闲再聊一会儿,虽然啥也聊不出来,徒惹一腔的伤怀,但能和舒闲多待一会儿总是好的。
可是舒闲明显不想再和他待下去了。
于是顾亦年也只能默默地跟着舒闲站了起来。
走出苏锦居的门,已是一片辽远的夜色,夜空幽深寂寥,星月无光。
“有烟吗?”
两人正往停车场走着,舒闲突然开口问道。
吸烟不好,顾亦年本是不想给的,但最终还是捱不住舒闲飘来的目光和伸出的手,从大衣兜里拿出半盒烟和打火机递了过去。
“经常吸烟?”
“不是,最起码已经有三年没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