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杀手(95)
小高的手机传阅一周,只有秦筝和向其非没接,于是越过他们递进池衍手里。向其非捏一团纸巾狂擦桌子,“我就一时脑热......”
视频不长,池衍看完把手机还给小高:“回头发我邮箱一个。”
阿闹翻起白眼:“操。”
面条摆上桌,梁聪消气快,搅碗里的红油边看了一眼视频,朝阿闹道:“我靠,这么好使吗?回头我们也试试。”
“试你妈。”阿闹不接,“你去跟你的妹妹们试。”
梁聪再懒得伺候,当即撂下筷子走人。向其非跟出去拦,却撞见他在门外点烟,蹲在黏油渍的石墙旁,又起身,太阳穴有青筋蠕动,在走和留之间犹豫不决。
第46章 局外人(上)
梁聪在面馆外蹲着抽净一整支烟,呼吸频率随着放慢,似要努力将时间抻得再长一点,傻子也能看出这是故意等人。室外闷热,向其非两只手当扇子,心不在焉附和几句嗯嗯嗯对对对,周围还有吆尸人几名共患难的队友,秉承同一信条:别管有没有原则性问题反正都劝和不劝分。向其非逐渐插不进话,听他们几个腔调带大冰碴子,能给三伏天温。
隔壁卖小馄饨的,临近晚饭时段,老板正往屋外撑平一张张折叠小桌,周边摆上塑料凳子。梁聪盯着地砖上陈年油渍稍一走神,火星烧上滤嘴,烫手,蹦起来甩开烟头碾灭,最终放弃。“我走了。”他说,拍拍向其非肩膀,站起来去路边准备拦车。
向其非张口还想劝:“别啊......”
“别什么别,”梁聪打断他,“等她吃饱了撑着再来找我,贱不贱啊?回吧你们,赶紧的。”又指指绕着扁桃树转圈的小狗:“看见没,我跟你闹姐处对象儿,就跟那小东西似的。”又越过向其非肩膀看他身后,“老池找你来喽,操诶。”
人呼啦啦跟梁聪走了大半。向其非转头,见池衍正推开面馆的玻璃门出来,路上穿的印花半袖衬衫脱下挂在肩膀,上身留一件白背心,胸口洇出一小片汗,握两瓶开了盖的汽水。门口,小狗被自己的牵引绳绊倒,池衍就蹲下帮它解围,同时眯眼朝他们这边望来。
这几个月在外面跑,池衍补回前几年缺失的日照,多少晒黑了点,被阿闹扯住往胳膊上脸上糊防晒,语重心长说多少果儿是冲着你来你可千万别变丑。向其非觉得无所谓,现在看起来还比半年前健康。那时池衍饮食作息统统紊乱,吃睡没准点,只看似是个人形,太阳一照好像能化喽。有次池衍说胸闷,拽他去体检,查出心率不齐、偶发室性早搏。虽都是常见小病,也给向其非吓得够呛,一度做/爱还要定表,口头约定超过十二点半必须睡觉。实际执行起来极其困难,池衍总抱紧他,于耳边轻喃再十分钟就好。结果无数个十分钟过去,池衍连哄带骗,还在翻来覆去亲吻他的锁骨和脊梁。
向其非站在原地没动,池衍牵着狗小跑两步,树影斑驳在他的肩膀上,左肩祛文身时留的疤,似乎变得突然显眼。
“以为你们走远了,”池衍递来一瓶汽水,随口说笑:“这么久不回,怕你跟梁聪跑。”
自打在网上亮身份像打水漂,向其非这些天也偶尔会陷入某种矫情的自省:我能跟池衍谈恋爱,究竟和别的粉丝到底哪儿不一样?比来比去,在备忘录里逐条写自己的特点,得出结论主要是运气好加上脸皮厚。好在他很会自我安慰,阿Q精神,运气也是实力一种。隔天一早去体彩买十块钱的刮刮乐,竟刮出一张五十,买雪糕请大家吃,坐上排练室角落的板凳,心想,我去,原来中彩票也能让人沮丧。
向其非接过瓶子,兴致不高,拇指揩掉瓶身上凝起的水珠,反问:“我什么时候跟人跑过?”
池衍不答,在路边拉起向其非的手腕,亲了亲他的额头。
黎小久近日被钱惠来倒饬得花枝招展。也是神得很,钱惠来精准发现黎小久五官里四官都平平无奇,偏长了只绝顶好看的鼻子,单拎出来比,如果是本着公平公正态度,向其非都不敢拍胸脯保证池衍能更胜一筹。钱惠来先是连拖带拽剪了黎小久的半永久蘑菇头,又带他配隐形,演出前还借自己的衣服给他穿。钱惠来骨架大,衣服套在黎小久身上稍显oversize,以致首次以新面貌出现在排练室,阿闹余光一扫顺口指路:“走错地儿了吧,搞说唱的在隔壁。”
今日迟到半小时,打电话催,还是钱惠来哄着黎小芭接的,在指导之下咿咿呀呀挤出几个词儿:“爸爸、衣衣、新。”
阿闹仅凭以上信息得出结论:我看丫拐我们小久逛街呢操。
而吆尸人在几条街外的排练室耗尽开场前最后俩小时,倒也没怎么练,占着地方喝大酒。蓝点在他们后面演,按顺序得先去场地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