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难移(5)
“哟,终于知道乌鸦反哺了,还给我带男人回来?”
她本身五官就长得鲜明,鼻梁高眼眶深颧骨高,笑起来的时候虽然难掩病容,但依旧有些媚意。只可惜对象一个是天天给她擦身喂药的我,一个是整日奋战在清扫除恶第一线的周沿江,只能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他是我哥。”
话一出口,她笑容就没了,懒洋洋翻一个白眼,被子下滑到肚脐,露出深V的胸口和瘦削的肩膀。不算太漂亮,但也有些女人的风情。
“你他妈个小崽子原来也有人要啊。”
我从抽屉里摸出一盒药,数了数,无奈地叹气,“你又不吃药。”
“反正快死了,吃个屁,苦得窜稀。”她说话依旧粗俗。
然后又瞥了周沿江一眼,问我,“要走了?”
“嗯。”我低着头给她掰药。
这女人,小孩手臂一样粗的鸡巴能吃得下,一粒大药片却还要分两次才能吃。
“不错,看来你上辈子孽造得不够多,”她笑一声,又粗声粗气地对周沿江喊,“喂,他哥,小崽子睡外面那沙发,沙发底下都是他东西,你给收拾收拾吧。”
周沿江没动。
她也不在意,从枕头下摸出一张存折和一些零碎的票子,不由分说地扔在我面前,道,“拿去。”
被子套是我给她买的红底小橘花的,红黄一片,喜庆,加上皱皱巴巴的人民币,更喜庆了。
“你干什么啊,我不要。”
“想什么呢?以为给你的生活费啊?老娘快死了,这里的钱你拿着给我买棺材。”
我接了水给她,监督她吃药,有些不耐烦,“死了就没男人了,你真的要死?”
她不情不愿地吃了药喝了水,又骂道,“男人算个屁,都是老娘啃烂了的蔫黄瓜。”
说完把钱一把一把地抓,往我口袋里塞,一边塞一边说,“老娘卧病在床含下头含出来的钱,你不给我一分一毛好好地用,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不敢推她,她瘦得像根捅灶房的柴火棍子,我怕一用力她就折了。
一只手按住了她。
我抬起头,正对上周沿江的脸。
“我不会短他吃喝的,”他顿了一下,“我是他亲哥。”
莲姐一愣,把他手打开。
“你是他亲哥管我屁事,我给我干儿子拿钱要你管?”
我低声:“莲姐。”
“叫妈。”
我看了一眼周沿江,毕竟在场,我有点怕他打人。
打我就算了,莲姐这身体一打……不过我估计他也只会打我。
周沿江看了我们一眼,往外走,“你所有东西都在沙发底下?”
“嗯,还有几本书拿去垫茶几了,你给我一起拿了吧。”
等他出去了,莲姐那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
“小鱼,”她摸一摸我的脸,说,“蛮好。”
我埋怨她,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什么蛮好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她有些生气:“回来干什么?回来染梅毒啊!”
“我回来看你呀。”
“……看我做什么…… ”她忽然又变得很虚弱了,推开我,自己钻到被子里,“……不要看我……”
“至少死,我想死得干净一点。”
你妈的,最怕婊子讲干净。
我揉了揉鼻子,去给她掖被角,“你哪里不干净啦,我天天给你房间消毒的。”
她不说话,也不理我。
“我等会儿叫小白过来给你带晚饭,明天我就回来看你。”
我关了门,看到周沿江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抬眼看是我,弹了下烟灰,在那张我朝夕共处的沙发床上烧出一个破洞。
“你都跟什么人混在一起?”
我耸耸肩,“婊子啰。”
他真的眼瞎,莲姐都快把风骚两个字刻在脸上了他还不知道。
我绕过茶几,看他脚边已经装了一个小包,里面有我几件衣服和书。
我有些无语:“叫你收拾东西就收成这个样子?”
他很不耐烦地在桌子上的烟灰缸把烟按灭,说,“回去再买。”
我听到钱就敏感,先说好哦,“我没钱。”
他笑,“干你们这行会没钱?”
“我们这行怎么了?我们这行就来钱快吗?”我觉得他莫名其妙,这简直就是职业歧视,出来卖的卖成百万富翁的一年也就那么几个,我下头除了大点又没镶金镶钻,就算磕了药地捣逼也捣不出一座金山啊。
周沿江又不高兴了,冷着张脸,把包往肩上一挎,大跨步地往外走。我趁机又在屋里捡了几件小东西拿在手上。
包括我吃面的碗。
周沿江让我坐副驾驶。上了车,他一看我怀里抱个不锈钢的大饭碗,又开始骂我,“你他妈是要饭的乞丐吗,走哪儿都带着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