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难移(35)
我老实回答,“不能。”
谢灵:“要不然我发给局里让同事们研究一下?”
“我怕等他们研究出结果,我哥都凉了,”我喝了一口咖啡,道,“我看不懂,但我知道有谁看得懂。”
而那个人,恰好就在这附近。
于是最后敲定我和方正去找人解开纸条上的信息,谢灵去联系当地警方。我看方正一脸不舍的样子,问他干嘛不跟着一起去。
“不怕你师姐被欺负啊?”
“我师姐后台硬得很,谁敢欺负她?”他白我一眼,“还是你比较危险。”
“我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吗?”我很疑惑。
“不,我指的危险是……”他摇头,“你有扔下我们周队自己跑路的危险。”
啧,真不愧是周沿江带出来的人。
懒得理他。
我要找的那个人就住在这附近,而且她住的地方算是个地标建筑,因此只要和出租车师傅大致底描述一下就很好找到,很快,我们就到达了一个门前有着石狮子雕像的古宅。
雕栏玉砌、朱甍碧瓦,台阶上扑着整块的大理石,一进去方正就悄悄问我,是不是走到什么会所里来了。
“一边儿去,这是人家私宅。”
不过的确像会所,门口设的有前台,穿旗袍的小姐笑脸相迎,“请问二位找谁?”
“找晚枝姐。”
她有点惊讶,但是面上仍然是和善礼貌的笑意,“那请问方便透露一下您的名字吗?我通报一声。”
“喻舟。”
她甜甜地笑了一下,拨打了一个电话,然后邀请我进去,却把方正落在了外面。
“还请这位先生在外稍作等待哦。”
方正和我对望一眼。
“行了,你就待这儿玩会手机吧。”
穿过大堂的枯山水,经过两道推门,入目处是浅薄的人造溪水,花色繁复的镂空地板下是静谧流淌的溪水游鱼,隔着一幕竹帘,一树梅花下露出个绰约的人影。
我挑开竹帘,轻声唤她,“晚枝姐……”
她回身,露出不着粉黛的脸,勾唇浅浅地笑了。
“好久不见你,真是稀奇。”
她比不得前几年青春靓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修身养性的缘故,并不见老态,只是有一种岁月沉淀过后的儒雅清丽。
我走到她身边,同她一样跪坐在廊下,看门框里隔出的一方小小院景。
“这花真好看。”
“怎么不花言巧语说些想我的话?”
“有些话是放在心里,不需要说出来的。”
她侧头看我一眼,“刚还说你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这嘴就不把门了。”
“我说的是真的呀。”
“谁会信你?”
她笑一声,靠在我肩上。
“你不信我吗?”
“信。”她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嘲讽的笑,“我若是不信,天下就没人相信你这个小鬼了。”
晚枝姐待我蛮好,我刚开始工作的那一年,营业额全靠她。她又漂亮,又不喜欢搞些折磨人的东西,大家都很羡慕我,有这么个温柔的好主顾。
那段日子她几乎是完全地包下了我,让我陪她在这里,每日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做,就陪她下棋煮茶,赏花观月,等夜深了,就做一些夜深了该作的事情。
后来她说要帮我付违约金,让我留在她身边。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刚回到缘海市,店里在搞周年庆活动,大家都喝上了头,漫天的礼花和彩灯中,大堂中央垒起了高高的香槟塔,不断有客人笑着开酒,然后获得我某个同事的吻。
她塞一把钱给我,让我也去垒一瓶,我摇头,然后她趴着沙发上,笑着看我,说,喻舟,你不如跟我。
大家都觉得我走了狗屎运。连经理都来问我要不要走。
那时候我竟然产生了一种名妓将要被恩客一掷千金赎身的复杂心情——但是这种复杂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我并不觉得呆在这里和待着晚枝姐身边有什么区别,可能后者还会更不自由一点。
我又不爱她,她和其他客人并没有多大差别。顶多算个脾气好点的客人,除此之外,众多客人之中,燕瘦环肥,她并无特别之处。
我又不爱她,不会在意她生了怎样一张妩媚的脸、不会在意她的柔情似否如水、不在意她有多少万贯的家财,不在意她为什么想要我跟她走。
我只知道,我懒得走。
晚枝姐靠在我肩头,揪着自己的一缕发尾扫我的颈,在我耳边吐气如兰:“怎么?后悔了,来投奔我?”
“你身边可不会缺漂亮男孩,我不至于那么脸皮厚,还觉得你念着我,”我握住她的手,笑一笑,“只是想来请你帮个小忙。”
“漂亮男孩是多,但都比不过你,”她说,“我难道没跟你讲过,我觉得你最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