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跑,我不打断你的腿(158)
他思想混沌地想着——这就是地狱吗?
可他明明没做过丧尽天良的事,怎么不跟他商量一下就把他扔地狱了呢?
他这辈子做过唯一犯法的事,就是对未成年的秦思远图谋不轨了,想起来,还真是个混蛋啊。
“混蛋陈茗。”
——对吧,你也这么觉得?
他听见有人这么叫他,想回应,却发现嘴被黏住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回应。
“别睡了。”
——睡 ?
“醒过来。”
——是在叫我吗?
精神紧绷的秦思远并没有发现,陈茗淡色的眉头微微动了动。
一晃到了中午,陈茗终于熬过梦里忽冷忽热的痛苦,在阴沉沉的雨天悠悠转醒。
醒了的感觉并不好受,浑身像散架一样疼,尤其是脑袋,灌了水就是不一样,重如千金。
他难受地皱起了眉头,有些艰难地撑开眼皮,看见雪白的天花板,还以为自己死到了另一个地方,他不认为那种情况下他还能活着。
在这之前,他并不认为自己在做梦。
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支撑他撩个眼皮,转头的话,他感觉头会断。
秦思远还在喋喋不休,一字一句都敲在他心坎上,叫他心疼不已。
他试图发出一点声音,但喉咙不听使唤,一点振动都不肯给,无奈他只能动了动好像骨肉分离的手指头。
第126章 从发梢溢出来的心疼
微小的动静让秦思远身子一僵,说话声也戛然而止。
他僵硬地抬起头,看见陈茗苍白的笑颜,呼吸差点跟不上。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问:“醒了?”
陈茗眨了下眼睛,发现秦思远仿佛老了十几岁,样子就和街边的流浪汉一样。
乱糟糟的头发,深刻的黑眼圈,铁青的胡渣,凹陷的脸颊,无一不昭示着这个男人为他不眠不休,连命都不顾了。
他眼眶微热,想叫他去休息吧,却知道他不会听,现在他急需和这个不要命的傻子聊聊。
——水。
他用口型说。
秦思远慌忙撑起身子,晃了晃,终于是没倒下去,他对陈茗说:“等一下。”然后脚步虚浮地跑到床的另一边,按了铃,又从水壶里倒了些温水,拿棉签沾了水,小心翼翼地涂到陈茗干裂的双唇上。
他的声音很哑,喉咙里像被刀子划过,火辣辣的疼,但他感觉不到,他全身心都在陈茗身上。
显然陈茗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却因为自己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干着急。
在他给陈茗喂完水之前,医生领着护士浩浩荡荡地来了。
“让我看看。”
陈茗很配合,被医生翻来覆去地掀眼皮、压舌头,没有任何不满。
最后,医生也松了一口气,笑着说:“你总算醒了,你爱人都快急死了。”
他说的爱人自然是指秦思远,进院时要家属签字,秦思远毫不犹豫地在关系栏那里填了“爱人”。
医生也只是开始惊讶了下,后来也就慢慢接受了,毕竟没有哪个非恋爱关系的人会为对方做到这个地步。
陈茗还不能说话,闻言把眼神转向秦思远,眼里是要溢出的心疼。
秦思远似乎还没接受陈茗醒了的事实,呆愣愣地不出声,后来医生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又劝说道:“你也休息下吧,四天没合眼了吧?”
他只是摇头,眼睛没从陈茗身上挪开过。
得,当个医生也避免不了成为柠檬精。
医生颇有感慨地仰头望了望走廊的顶灯,接着去下一间吃狗粮。
醒来的第一个小时内,陈茗都没法说话,秦思远也就盯着他一言不发,那双陈茗最喜欢的眼睛渐渐地有了些高光。
外面在下雨,窗帘拉得很严实,淅淅沥沥的雨声一刻不停地传入秦思远的耳朵里,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深切的感受过,雨声是如此的动人心弦。
陈茗伸出小指,祈求他的爱抚,秦思远温柔地回应,十指和眼神都纠缠着,两人是一样的心安。
想说话的心情愈演愈烈,可陈茗张了几次嘴,都没法发出声音,让他怀疑那些人是不是在他气管里塞了棉花。
秦思远知道他的心情,但这种事也急不来,便安慰他说:“慢慢来,我不走。”
他仿佛一夜长大了,成熟且沧桑。
陈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早知道秦思远会变成这样,说什么他也要立刻从地狱挣扎回来。
大雨将歇,陈茗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过来。”
秦思远弯下身,与他面对面,隔了一只手的的距离。
呼吸喷洒在彼此的脸庞上,陈茗启唇:“对不起。”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泪水磅礴。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担心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