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93)
良久,游景先开口打破沉默:“这没什么吧。”
陈召南侧脸的轮廓太分明,显得很有攻击力,也比较冷淡。他垂下头,说:“他们都是朋友,当然没什么。”
游景有点无法发声,陈召南大概真的有些在意,他的表情看起来太认真。
陈召南永远是这样,表面开朗,对很多事的态度都太积极,其实心里放不下太多人和事,除了他看重的,他都觉得无所谓。他可以听完别人的建议,装作受益匪浅,但他不会轻易去做,他有自己的想法,和自认为正确的方式。
他外热内冷,是需要别人去探索的一个人。游景是唯一不用花时间了解他的人,所以即便陈召南这样说了,但不代表他心里也这样想。
当晚游景没有睡好,入睡慢,还做了不知所以的梦,醒来后又记不清了。
可能陈召南在隔壁房间睡得也不安稳,游景吃早饭时,看见陈召南的神态有些疲惫,他穿着衣领很低的睡衣,向碗里倒牛奶和麦片,牛奶溅出来一点,沾在茶几上。
游景提醒了一句,陈召南拿纸擦桌子,倒牛奶的速度慢下来,并且没力气地同游景问早。
游景下楼坚持不让陈召南背,可跳下四楼有些许吃力,陈召南担心游景摔下去,让游景握住他的手腕,很缓慢地用左脚跳。
陈召南开车开得有点过慢,绿灯亮起几秒后,他才挂了挡前行,幸好后面没有车。
“陈召南,认真开车。” 游景说。
陈召南轻轻抬了抬下巴,打开了冷气,车内的声音变得嘈杂。
“不至于昨晚没睡着吧。”
“梦太多。” 陈召南摇头。
冷气吹在游景的皮肤上,他伸手改变了风向,让出风口的扇叶向上了。
因为谢安安的缘故,还有酒吧的客流量越来越大,游景联系了安保公司。
酒吧的员工有一些多嘴的人,游景踏进酒吧之前,见他们聚在一起说些什么,等他推门而入,他们同时噤声。
陈召南说,昨天谢安安来酒吧闹事,告诉了所有人向裴和梁彰的关系。
游景不准员工再提起这件事,如果听见有人讨论,他就可以滚蛋了。
向裴来了酒吧,梁彰没有跟着来。
他看起来很正常,像昨晚经历那些状况的人不是他,向裴总有让自己冷静坦然的方法。
游景鼓励性地安慰了向裴几句,拍拍他的肩膀,请他免费喝果汁。
向裴咬住吸管,喝着在酒吧里,未成年才会喝的无趣果汁,对游景说:“景哥,你说这么多感人的话太奇怪了,不适合你。”
游景回味了一下,还是觉得他说的话非常励志。
陈召南从台上下来,和向裴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他说这些都没什么,作为向裴的朋友和哥哥,不论他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他都可以接受。向裴看了一眼游景,转身和陈召南拥抱了一下。
游景没有觉得释怀,或许陈召南只是想无条件给向裴支持,而不是真正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是正常的事。
八月底,梁彰被他的舅舅带回了家,离开了昼城,向裴因此魂不守舍,在家中闷了好多天。
游景终于能拆石膏,右脚接触地面的一瞬间,他还有些紧张,开始的姿势看起来不正常,多走了几步才找回以前走路的感觉。
医生说游景的骨头愈合能力很强,拆石膏后要多锻炼肌肉和活动关节,正常活动都没有问题。
拆了石膏,陈召南搬出了游景家,但没有把备用钥匙还给游景,可能忘记了,也可能是故意的。
他在游景家留下了一些生活的痕迹,走的时候,这些东西也没有跟着他走。陈召南在游景家住了不算太短的一段时间,游景习惯了家里有陈召南的说话声,多煮一碗米饭。
过完了今年的春节,陈召南正式二十岁,游景二十三。
陈召南大三开学之前,他让游景陪他打耳洞,他有一个朋友是纹身师,也能穿耳。
纹身店在 C 大附近不起眼的角落里,门面很小,店内有点拥挤,墙上贴着不同的花纹图案。
陈召南的朋友叫大鹰,给他们展示了他背上新加的纹身,很漂亮大气,他问陈召南要不要纹一个,陈召南想了一会儿,拒绝了,说今天只穿耳。
大鹰说不动陈召南,转移目标,想说服游景纹身。
“你这身材,不纹身可惜了。”
他给陈召南消毒耳朵,标上了记号。
陈召南歪着脑袋,在墙上看了一圈,笑着说:“游景,纹一个吧,你纹肯定很好看。”
因为陈召南的话,游景产生了动摇,他在狭窄的纹身室里,陷入了沉思。
陈召南刚打完洞的耳朵发着红,钢钉在闪着光。游景躺上了纹身的床,来不及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