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72)

作者:假日斑马

游景想说他的抵抗力强,不会轻易感冒,但陈召南已经把碗放到他嘴边了,上唇沾到了羊奶。

陈召南看着游景喝完羊奶,把碗还了回去。回来游景躺在了被窝里,嘴里还残有羊奶的香味。

“还没睡?” 陈召南走过来。

游景摇头,可能刚才在外面睡了一会儿,现在倒没有那么困。

毡房内只有两个床铺,挨得近。陈召南躺下来的时候,游景感觉他往自己这边多靠了一点。

陈召南刚从外面进来,手脚冰凉,游景从底下抓住他的手,攥紧了,直到陈召南的手心慢慢发热,游景打算松开,陈召南反握了回去。

“游景。”

“嗯?”

“我舍不得走。”

游景的心往下沉,逐渐透不过气。

他明白陈召南的不舍。旅途可以暂时忘却烦恼,在公路行驶时,总以为到不了终点,可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

他们几乎走完了北疆,明白回去后会面对什么。

“不要担心,” 游景说,“可以面对的。”

游景有些轻微失眠,总无法入眠。陈召南也没有睡着,两人隔着被子聊天,说些轻松的话题,消除沉闷。

陈召南对游景的恋爱感兴趣,问他除了陆樵,有没有过其他男朋友。陈召南以为他对游景的感情很了解,现在发现可能不是的。

经过了不短的沉默,游景说:“没有,因为一直喜欢你。”

“这样。” 陈召南产生了轻微的难过,嗓子浅浅地疼。

他想吻游景,又觉得在游景没有接受之前,他大概率会拒绝。陈召南的难过不是愧疚和抱歉,仅仅是喜欢的苦楚。

陈召南不会再为游景曾经对他的专一感到愧意,喜欢不需要愧意,他只是心疼。

真奇怪,游景是一个不会让人产生心疼的人,他的外表看上去不会受伤,内心比外表还要强大,外强中干与他无关,陈召南是除了游景家人外,唯一会心疼他的人。

清晨的草原平和,有淡淡的金光,早餐是油饼和奶茶,整顿好行李后告别牧民,游景他们就上路了。

听牧民说,前往琼库什台的公路风景不错,游景便打算前往那里。琼库什台是深山中的村庄,乌孙古道的北入口,住房都是木建筑,傍水而建。

如牧民所说,一路的风景自然且开阔,打开车窗空气清新,困意顿无。云层在山野的上方,下方慢慢出现绿色的草原。

有一段土路,车子颠来颠去,差点把游景胃里的早饭颠出来。公路弯道多,开起来比较吃力,陈召南开车时,游景尽量不和他讲话。

他们在那拉提待了一天,又火速往前方走。

独库公路的北段仍没有开通,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这次只能去南段,然后直接回乌鲁木齐。

在那拉提往东直行过检查站,再向南进入独库公路南段,首先迎面的是成片的杉林青松,高耸入云,那样的场景用美无法概括完全,是直达心底的震撼。

游景坐直了身体,低下头去看山间的风光,有点想跃入树林的冲动。

公路的急弯险峻,游景将车速保持在30码左右,开得慢,也能更好欣赏路边的风景。

南段从那拉提到巴音布鲁克的草原花海,再到海拔最高的铁力买提大坂,看过夏季的原野,也在夏季看到了雪山。

第五天前往库车时,路上突遇暴雨,前方封路抢修暂时无法通过,旅途中第一次碰壁,游景只能停在库车大峡谷的停车区休息一晚,看明早公路能不能抢修过来。

停车区困住许多前行的车辆,暴雨丝毫未减,车内湿润且压抑,两人都没有吭声。

“我去泡两杯咖啡吧。” 游景从背包里掏出一把黑色的大伞,打开车门下了车。

游景的背影陷入雨雾中,被大雨洗刷得模糊。陈召南靠在车窗上,听沉重的雨滴把玻璃砸得重重响,从上方滑落,歪歪扭扭的雨痕,他的手指轻触在玻璃上,冷意传进了身体里。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遇到暴雨,困在停车区,陈召南总觉得对他和游景来说,都不是太好的征兆。

游景很快回来,进来先抖了抖伞,陈召南接过伞,放在他的脚边,副驾的垫子上积起了一小摊水。

外面狂风暴雨,车内就显得分外安静。

游景把纸杯递给陈召南,还有两根烤肠:“商店东西不多,过会再吃几个馕应付一下。”

“行。” 陈召南喝了一口咖啡,速溶咖啡有浓厚的奶精味。

游景背后被雨溅湿,黏着皮肤不舒服,整个人湿漉漉的,鞋子也透着一股股湿气,冷得肩颈不舒服。

他就在车里换了上衣,裤子不好脱,只好作罢。

换好后他抱臂准备眯一会儿,陈召南把他的外套盖在了游景的上身,游景鼻尖动了动,闻到干燥且带有柑橘香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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