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个贪恋平稳的人，也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可是如果周呈希望他能短暂欺骗自己，那他愿意走进这幻觉里。

他收回思绪，重新看向书房紧闭的门。

他走过去推开房门。

第三十六章

周呈今天在外跟人谈事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

其实他可以感觉得到Esther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有所放缓，渐渐地开始对他表现出依赖的形态，虽然依然很小心翼翼，可这是好迹象。

这段时间和警方合作的事也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E市那边传来陈厉的消息，跟他交代手上不该有的东西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和警方进行接触开始合作。

而且，对X下手这件事肯定是场旷日长久的恶战，他们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再过不久，他准备带着人转移到另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对Esther他依然不打算说太多，这个人虽然表面上从来不表现出什么情绪，可是周呈知道他心思细腻，很多事情他就算有顾虑，也不愿意和自己坦诚。

他知道Esther并不完全信任他。他怕Esther知道了这些，会又像上次一样，不吭一声地做出什么危险的决定。上次在酒店，他为了救自己，不顾一切地直接和X站在对立面，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他不会再让Esther有机会置自己于险境，也不可能放他再跑掉。

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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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呈和人谈完事，敲定了和警方合作的具体计划和条件，便一刻不耽误地驱车往码头开准备回去。

他开着车，踩着油门的脚又用力，将车开得更快一些。

另一件他不准备告诉Esther的事，就是之前也一直在查的Esther的身世。

他自从上次Esther离开之后，就一直在调查X和Esther之前的历史和记录。

X对所有杀手的资料都保护得很好，甚至连“Esther”这个名字都只是他的组织代号。杀手们有各式各样的身份，有代号，却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Esther最早的活动轨迹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最早出现的地点却不是在C国。那时候他还没有直接参与任务，仅仅是在任务中扮演后援的角色，位置是在大洋彼岸的U国。

而在这之前更早的记录，周呈无论怎样都查不到，没有人知道他一个C国人是怎样漂泊到U国的。

周呈从U国查起，顺着X的案子慢慢摸索所有有关的线索，终于在警方曾经的通缉资料里发现了一起街头诈骗案里不起眼的Esther。

Esther和周呈曾经见过的X里的另一个杀手，是诈骗团伙里唯一的两个亚洲面孔。他在当时的资料里记载的名字并不是现在的代号Esther，也不是周呈知道的他国内的名字，而是另一个英文名——Andy Stone。

年少时的Esther的长相和现在也有很大的区别。X的杀手，在进入组织进行培训，到正式出任务之前，大部分都要在脸上动刀，以防止有人对杀手们的真实身份追根溯源。

Esther进入X前的轨迹被周呈找到，事实逐渐浮出水面——

在周呈查到的资料里，所有那起诈骗案的嫌疑人，在同年早些时候在一起不大不小的案件里落网，所有的成员都进了监狱。Esther和另一个亚洲少年因为未成年，只短暂被拘留了几个星期。而诡异的是，在服刑出来之后的第三个月，在U国首都一起大型的爆炸案中，集团里的所有人，全部身亡。

Andy的名字和另外的那个亚洲少年的名字也在死亡名单之列。

Esther最初的身份“Andy”，应该早在那时候，就已经死在爆炸案中了。

这几乎已经是十年前的资料了，周呈找得很辛苦。爆炸规模很大，死伤惨重。可是再大的悲痛，随着时间的消磨都逐渐被淡忘。而诈骗集团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是没有实质社会身份的城市游荡者，或是背井离乡，或是无依无靠。他们是这个城市里的孤儿，哪天就算真的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更不会有人记得那一群小小的诈骗集团里的成员，和里面不起眼的的Andy。

媒体的资料添油加醋，周呈却发现了爆炸案中伤亡名单里一个值得注意的名字。那是十年前，爆炸发生同年议员竞选的人选之一。当时的支持率居高不下，是最有希望当选议员的候选人之一，却在一场查不出缘由的爆炸中失去了生命。

高支持率的议员的突然死亡，连同着几百个陪葬的民众。

与此同时，X在同年将Andy和那个亚洲少年收入组织，从此改名换姓，用新的身份，将他们作为杀手开始培养。

X内部的杀手，多数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在十几岁的年纪被收进组织，从小便接受各式各样残酷的训练，成功的杀手作为武器开始在国际上接任务，而失败的，则无声息地消逝，并没有人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