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番外(281)
第二天,我趁婆婆不在旁边的时候把信连带着信封递给了公公。而宋望,他不是那种没眼色的人,所以他发现后反而故意站在了我旁边,一声不吭的看着。
公公没让宋望离开,也没问我信封里是什么,只是接了过去,把用透明胶带粘的还算整齐的信从信封里拿了出来,展开。
他低头刚看了一眼,便抬头问我:“哪来的。”
“垃圾桶里。”我实话实说。
“什么时候?”
“他走的那天,我准备处理厨房垃圾的时候。”
“怎么碎成这样。”
“我发现的时候就这样了。他撕了。”
他点点头,笑了下,说“这样也能被你发现”,然后低头看信。
他静静看着,很仔细,缓慢的就像一个字一个字看的,甚至连一个标点都不放过。
渐渐的,他抿紧了唇,眉毛纠在了一起,呼吸有些不稳。末了,他微微睁大了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然后又难过缓缓的闭上了。他别过脸,慢慢的放下了依然紧捏着信的手。
宋望皱着眉,望着我,像询问我给公公看了什么。
我抿着嘴,看了他眼,没有任何表示。
沉重的静默,只能听见公公深深的吸气声,还有长长的叹息。
过了会儿,他情绪缓过来了些,于是坐直了点,将信折好准备放回信封。
这时宋望却向公公伸了手,低声说了句“我看下”。
我瞪大了眼看着宋望,还没来得及想是怎么回事,公公就平静的把信递给他。
“爸爸!”
我忍不住喊道。
公公抬眼看了下宋望,勾了下唇角:“他要连这都受不了那也就不指望他还能成什么事了。”
我脑子里乱糟糟,想着这和成事有什么关系。而且宋望这样子能成什么事?给我说的时候好歹还铺垫了半天怕我接受不了,宋望这么干脆的就知道了到底接受得了不。
我仔细的盯着宋望,不肯放过他任何的表情。而他比我想想的要镇定的多,只是紧着眉,认真的看着,最后有些愕然,但很快就恢复了,好像不出他所料,接着就将信又平静的递了回去,没说什么。
公公接了信,又静静看了会儿,最后唇角带着苦涩的弧度,缓缓道:
他怎么没给过我。
他把“周恒清”这个人给过我,就已经很足够了。
但我,除了性,什么都没给过他。
—
【个人臆想】挖掘 终
*
宋望对我们彼此父亲的事没有任何不快的反应,就像不知道这件事一样的平静。只是在回家后对我说以后这种事要找他商量,因为他爸的身体不如以前,要多顾忌着点。
我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的问:“你不觉得……他们那样不好或者很怪吗?”
他很坦然:“这有什么?就算是你爸和我爸,那也只是他们的事。”
“……你不觉得咱们这样很怪么?”
“和咱们什么关系?”
我认为我和宋望的思考方式完全不同,于是没有再追问——反正他也不介意。
之后的几个月,公公不断地在特罗凯和化疗之间受折磨,呼吸声和咳嗽声只是听着就能感觉到他的痛苦。病情的恶化让他的生命和精神像植物一样逐渐枯萎,每个月都与前一个月的状态相去甚远。
他开始出现昏迷。
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于是专门把我和宋望叫到跟前,托付了很多事。关于我们,关于婆婆,关于一一,关于他个人和家里的一些财物……
——还有父亲。
他让我把那个木盒拿走。
我有些诧异,因为我认为这种时候他才更需要它。
他却摆手,说怕拿着的时候会不知不觉睡着,万一打了怎么办。让我把木盒里父亲的那封信留下就行。
我打开木盒,将那封信递给了他。
他把信紧紧攥在手里,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不断发出一阵阵嘶哑的声音。
那个场景我很久之后都依然记得。他像怕迷路般攥着只属于他的另一个世界,然后在平静中等待着从痛苦与约束着他的躯壳离开。
他让宋望到时将他的骨灰取出部分,和父亲葬在一起。
然后他看着我,说他理解母亲,所以他也不舍得让婆婆以后也一个人孤零零的。
我觉得他那会儿可能想对我抱歉的笑一下,可他连说话都已经几乎没了力气。
母亲也来看过公公,出了病房后见了我,叹了声,红着眼圈缓缓摇了摇头:“都苦啊……都才这个年纪……”
听她的后半句,我知道她的“都”到底是谁,但我却只能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一个月后,他陷入重度昏迷,医生给下了病危。
两周后,监控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医生护士们涌进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