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几天前在郊外那座废弃动物园里的场景，脸上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干巴巴地开口：“……不是。”

凌迁轻轻地笑了一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明显。

陆择：“……”

“陆队，这栋楼外面的标识你也看到了，污染级别应该不用我再强调，既然你坚持跟我进来，那么下面这几点必须做到：第一，不要碰这里面的任何东西，不管是废弃的管道还是实验器皿；第二，不要打开走廊尽头的阀门；第三，找到我们要找的人之后马上离开，这里面应该是有些其他的东西，我不太想和它们打照面。”凌迁的声音严肃起来。

陆择习惯性地回了一句“收到”。

两人在沉默中沿着走廊往前面走了几百米。

应急电源每隔两百米就有一个，虽然光源暗淡不稳定，但是好歹能让他们看清楚眼下周围的环境。

他们右侧靠近墙壁处是一条狭窄的轨道，几辆密闭的推车零星地停在上面。墙壁上面靠近天花板处是几根并排的管道，一直延伸至前面的昏暗中。

两人左侧则是一个一个单独的隔间，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的生物实验器械，废弃样本送到这里之后会先进行一次生物处理，最后才会被送进销毁车间。

“那个叫布兰奇的，你是为了找到他才设那个局的吧？”陆择低声打破了沉默。

凌迁没有否认：“可以这么说。我和雅克之前有些不愉快，我不能大摇大摆的到他的地盘上去找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布兰奇在躲着我。”

“雅克今晚不是闹了那么大一出动静吗，他们这么还会在这里？”

凌迁沉默了一会儿：“这件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说，我猜他们可能是想来找腐尸。”

陆择皱了皱眉：“腐尸？”

“是。雅克手下的人没有用抑制剂，也就意味着他们作为感染体，虽然抱有人类的意识，但是同时不能克服被感染以后作为‘兽群’的本能，要想活下去，必须……在某种程度上和那些彻彻底底的‘兽群’一样，靠吃腐尸为生。但是旧城就这么大的地方，兽群的数量是有限的，更何况雅克还在进行他那个所谓的优胜劣汰的‘游戏’。”凌迁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厌恶。

陆择心口慢慢沉了下去，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抑制剂又是怎么回事？”

这次凌迁沉默的时间长了一些，再开口时声音有些迟疑：“抑制剂……是我偶然发现的。虽然只是短效，但是毕竟能维持一点人的本性，不用像野兽那样去啃那些腐烂的东西。只不过……最终还是没什么大用处。”

陆择忽然想起了油库那次行动时他在老魏的营区看见的那些尸体，那些心脏处诡异的紫黑和皮肤上的细小破口。

“先前在油库，你应该见过老魏手底下那些人的尸体吧陆队？如果你检查过，就会发现抑制剂并不是万能的。”凌迁似乎是猜到了他所想。

“我看到了。我猜你的抑制剂只不过是一种以毒攻毒的手段，最后他们的心脏和血液都承受不了那种负担。”

“没错。”凌迁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些疲惫：“这已经是我目前能做到的极致了。”

陆择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住了脚步。

凌迁有些莫名地回过头：“怎么了？”

“凌教授，我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不知道你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想深究你在怀疑的是什么，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终止这场灾难的蔓延，在那之前，无论说什么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半晌，凌迁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开口：“陆队，原来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陆择摇了摇头，直直地对上了他的眼神：“我不是，我也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在做我觉得对的事情。我相信你也是一样。”

第33章

凌迁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刚要开口，突然从两人身后的走廊深处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隐约的急促脚步声。

陆择的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手里微冲的枪口微微抬了抬，目光落在了瞄具后。

他依旧戴着夜视镜，瞳孔微微眯起：“有东西过来了。”

说着他往前走了一步，把凌迁微微挡在了身后。

凌迁已经抽出了那柄匕首，腰背微微弓起。

“匕首不错啊凌教授。”陆择瞟了一眼凌迁，低声开口。

对于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开玩笑，凌迁心头升起一股有些奇异的感觉。他手腕翻了翻：“改天可以跟你过过招。”

陆择轻笑了一声，目光重新转向前方，食指微微扣上了扳机：“来了。”